年轻女人倒不是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只是给激怒,冲动之下才要冲出去追人理论,经沈淮提醒,转回头就果真看到剩下那几个小孩,已经伸手要把她放在椅子下的行李箱拉出来,气得她拿手里的挎包去砸这些作案的小孩。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过道口给沈淮堵住,年轻女人也是气急得拿挎包狠砸,几个少年一哄而散,叫人追无从追,叫成怡看了直后怕:“怎么乱成这样?”   沈淮摊手笑道:“还好吧……”   为了防止在背后控制这些乞讨儿童的人走过来寻衅滋事,沈淮又打电话给开车送他们过来的司机,让他到车站派出所反应一下这边的情况;有成光的专车打招牌,倒不怕车站派出所不重视。   年轻女人心有余悸,忍住恶心跟气愤,将衣领子上的痰迹擦掉,跟沈淮、成怡道谢:“真是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提醒,行李叫这些小瘪三抢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们也是去徐城的吧?” 正文 第738章 归程(二)   更新时间:2013-09-01哭天喊天求月票——兄弟们,手里的保底月票,投给俺吧!   这边的检票口,下一波放乘客进站的就是从燕京过来,经石门短停,驶往徐城的列车——现在沿两排长椅及中间过道聚在检票口前的,多为前往徐城或沿线城市的乘客。   沈淮听年轻女郎这么问,猜她也应该是乘火车前往徐城的,看她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跟成怡相当的样子,点头道:“嗯,我们也坐这趟车去徐城……”   看到眼前女郎眼神有往后闪,他转头看到那几个少年并没有离开候车大厅,而是站在远处,往这边观望,眼睛里颇有狠凶。   沈淮看得是眉头直皱,他知道很多地方的火车站都是治安的盲点、难点,但也没有想到石门这边会乱成这样子。   年轻女郎刚才给辱骂、给吐痰,又看到这几个少年想偷抢她东西,激怒之下也是发狠拿手里的挎包冲着这些人乱砸,这时候稍稍冷静下来,想想也心有余悸,再见这些小孩竟然不逃走,反而冲着这边张望,似乎还想伺机报复,心里就害怕起来。   年轻女郎也是孤身出门,在外左右无援,没有什么能依仗的,这时候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刚才仗义出声提醒她的沈淮身上,下意识的要往沈淮身后躲,警惕而紧张的看着那些少年。   成怡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也发忤,担忧的问沈淮:“他们会不会过来找事?”   沈淮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带红袖章的车站工作人员给成怡及身边的女人看,安慰她们道:“那边有车站的工作人员看着呢,我们只要不往工作人员看不到的角落里走,他们不会胡来的……”   成怡罕有接触底层人群的机会,沈淮倒不太担心什么,说到底刚才这些小孩,也是要将年轻女郎激怒、诱走,才偷她的包,在候车大厅里跟她捉迷藏,还不敢发展到公开抢夺或者抢|劫的程度,所以这时候只要注意不在什么角落里给这伙无法无天的少年堵上就行。   火车也快到进站了,沈淮也无法在石门耽搁下来。   大概是成光的司机及时跟车站派出所反应过情况,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穿制服的民警从侧边门走了进来——看到车站民警出现,这些少年就彻底的一哄而散,不敢再寻衅滋事。   沈淮知道这些少年以及乞讨儿童背后,应该有控制他们的人,打量左右,看不到有可疑的人存在,心想着有机会跟成怡她爸说一声,没有必要这时候站出来喧宾夺主,也就没有出面跟车站民警反应刚才的情况。   看着民警将乞讨儿童、偷抢少年赶出候车大厅,又从另一侧开始查候车乘客的身份证,年轻女郎才彻底放下心来,拿出手机来跟家里人报平安。   沈淮见年轻女郎也是蛮聪明的,刚才警察没有过来之前她没有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应该是怕这些无法无天的少年冲上来抢夺,打量了她两眼:脸蛋也相当漂亮,领口系着花风丝巾,米色的短摆风衣,腰间系着一根浅棕色的细皮带,紧身的牛仔裤,裹得两腿修长,棕色的高跟鞋,入时的打扮让她看上去像是时尚的白领女郎。   无论是长椅下的拉杆箱,还是随身的挎包,都是做工精致的高档货,这样单身在外的时尚女郎,也确实容易成为一些未成年人犯罪团伙的作案目标。   女郎想想也为刚才的事心有余悸,对沈淮犹是感激,跟家里人或朋友通电话时,更是夸张的把沈淮说成仗义勇为的英雄——沈淮站在旁边听了也是笑笑。   这会儿有工作人员出现在检票口,开始检票,沈淮与成怡跟年轻女郎一边排队往检票口走,一边聊天。   年轻女郎对沈淮甚是感激,见他与成怡气质相貌皆不凡,自然也是心生好感跟信任,聊天间,一骨脑的将她的情况都倒了出来。   沈淮这才知道年轻女郎姓徐,叫徐娴,家就住在石门下面的屯平县,在徐城读的大学,也就留在徐城的一家证券公司里工作,这次也是借周末两天时间回家看望父母,没想到离开石门时,会在火车站遇到这种事。   沈淮他们跟徐娴不是同一个车厢,进站台就分开来。   沈淮他们过来时,杨海鹏帮着安排行程,专门给沈淮与成怡以及赵天明、戴泉他们包下好几个软卧车厢,没有外人干扰。   返回徐城,沈淮与成怡单独走,没有让杨海鹏安排,也不想太铺开浪费。   不过这趟列车从燕京始发、前往徐城,普通的硬座车厢挤得满满当当,人满为患,软卧车厢倒也空得很。沈淮与成怡进车厢,里面就只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坐在下铺挨着车窗看报,看到沈淮与成怡进来,抬头打量了两眼,也是不大理会陌生人的样子。   上了车,成怡也拿手机给她妈打电话报平安;沈淮则负责把两人的行李放好。   沈淮与成怡两人都是下铺的车票,但不便这时候就把对面的中年人赶到上铺去,成怡就跟沈淮坐到一起,从包里拿出她妈给准备的各种吃食,铺在床铺上拿手抓着当晚饭。   上火车后,成怡对车站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后怕的,反而对底层社会的危险有一层探究的好奇心——面对成怡的好奇心,沈淮就五湖四海的跟她说一些事情,谈流浪儿童,谈拐卖,谈未成年人犯罪,谈当前的收容制度,谈她平时极少能接触到的平民社会跟残酷现实。   “这些小孩,真正是被拐卖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同村人甚至是亲生父母带出来控制乞讨。对这些儿童及父母,只要不涉及团伙犯罪,简单的收容遣送已经无法有效的去解决这些问题。未成年人保护法虽立,但现在也没有相应的物质条件去推行更具体的操作层面的程序法规,很多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问题,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去化解……”   成怡托着下巴,看着沈淮的脸听他说话,禁不住会沉迷。   成怡读书时,也有好些同学来自农村,但由于这些同学当时身还没有步入社会,叫成怡知道国内有些地方的贫穷落后,但也叫她无从认识平民社会跟底层人群的复杂性。   成怡以往更多接触的,则是谭珺、纪成熙、宋鸿奇、宋鸿义、宋彤以及她哥哥这些红墙内出身的子女;工作之后,接触的也是衣冠楚楚的银行中高层。   这些人里,良莠不齐,有沉溺酒色的,像纪成熙这些资质出众又有事业心的、成就不凡的人也不在少数;按说沈淮跟这些人是同类人,但成怡总感觉沈淮身上有着不同于这类人的气质。   表面上来说,沈淮在地方上更成功,成绩更大,但到底是因为沈淮资质更高,人更聪明,还是其他什么因素所致,成怡一直都想不太透彻,有时候觉得沈淮身上有一层迷雾,叫人看不透。   她现在至少明白一点,沈淮对平民社会以及底层民众细致入微的观察跟认识,绝对不是红墙内出身的子弟所能轻易具备的。   像今天的情况,换了别人,比如他哥哥或者纪成熙,也许打一通电话都能很轻易的解决掉,甚至要求车站警方特事特办,将躲在那几个少年背后的幕后黑手挖出来,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但成怡总觉得别人跟沈淮比起来,要差那么一层意思。   成怡好奇的问:“你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   沈淮笑道,“我跟家里的关系很不好,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瞎混,接触的事情就复杂——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看我现在就开始学好了。”   成怡横了沈淮一眼,嗔怪他说话没正经:沈淮的解释貌似很合理,但释尽她的疑惑。   很多人,比如宋鸿军、纪成熙还有她哥哥,出身在六十年代中前期,青少年时期都经历过国家、社会以及家庭的动荡——就算是成怡她自己也有着幼时随父母下放农场的记忆——年纪再稍大一些的,随知青上山下乡,生活阅历更复杂,但沈淮给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不过,成怡也说不出感觉到底哪里有不同,便不再追问下去。   坐在对面看报纸的中年人,洗漱过到上铺睡觉去,成怡看时间不早,也想起身去洗漱。这时候车厢门给人从外面推开,在站台上分开上车的徐娴探头看进来,带着心慌落定的神色,说道:“啊,知道你们在这节车厢,但不知道具体在哪号——我能不能在你们这里凑合一晚上?”   成怡疑惑不解的看徐娴一眼;徐娴又说道:“我那个车厢里,三个男的都流里流气的,我一个人不敢睡那边。”   “这边倒是有张铺空着,就不知道中途有没有上车的,要不我帮你去问一下列车员,看能不能把你的铺位调过来?”   沈淮说道。   “嗯,我问过了,可以再补张票,”   徐娴忙说道,看着成怡跟沈淮坐在一起,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就是怕你们不方便……”   她也是在车站给吓着了,到火车上看谁都像是坏人,心里不踏实,能跟沈淮、成怡呆在一个车厢,倒不介意多花两百块补张票。   “啊,我们有什么不方便的?”   成怡觉得徐娴这么说很奇怪,转念想到徐娴可能是担扰她会介意,想想也对,她跟沈淮在处对象,即使自信心再强,正常情况下,确实也不应该喜欢别的女人往沈淮身边凑,对沈淮有所依赖,看徐娴确实也长得蛮漂亮的。 正文 第739章 归程(三)   更新时间:2013-09-01徐娴也是工作多年,有些社会经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列车员软泡硬磨的,列车员最后也没有叫她多补张票,同意她搬过来,但说好了要是中途有人拿票上车,他们这边还是要将床铺让出来——现在票务信息联网系统很差劲,列车员在火车上也查不到剩下这张卧铺票,中途站有没有售出去。 “你们都在哪里工作?你们都工作了吧?”   徐娴将行李都搬到这边的车厢,也就安下心来,这才想到她们刚才进站台时,就她一个劲的介绍自己的情况,都还不知道沈淮跟成怡的身份。   “成怡在银行工作,”   沈淮笑着搭腔,说道,“我啊,在东华市下面的一个县政府里工作……”   现在大城市的银行,收入高、福利好、工作稳定,即使是一线的柜员职务,都有无数人去竞争——徐娴她就在证券公司,跟金融领域工作的人员接触也多,倒不怀疑成怡是在银行工作,但总觉得沈淮不像是政府里的普通工作人员,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你在政府也是当干部的吧?”   沈淮凑过脸去问成怡:“我这张脸像当干部的?”   成怡推开沈淮的脸,笑他道:“在县政府里,即使当个干部,又有什么好值得卖弄的?”   她看沈淮将胡子刮得干净,脸颊削瘦、棱角分明,皮肤底子是白皙的,但晒得有些黑,只要不嬉笑脸,坚挺的鼻梁显得刚毅,确实是有着跟寻常青年不一样的气度,“居养气、移养体”之说倒不是全无依据,但要告诉别人说他主持一县政府工作,又多半会给别人怀疑是骗子。   国内党政体系实行的是党委领导下的行政首长负责制,这就决定了年轻干部的分布特点。   省部级党政机关及中央团委,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不在少数,甚至地方上也有一批年轻的副地市级、副区县级官员,但真正能走上地方领导岗位,主持全面工作的,依旧受到年龄跟履历的严格限制。   背景雄厚的政阀,即使希望自家子弟能走上快速晋升的通道,但绝大多数都会放在副职或不重要的闲职岗位上积累经验、资历。   没有金刚钻,不揽磁器活——要是将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子弟,动不动就放在主持全面工作的重要岗位上,不要说这会引起竞争对手的攻诘,而一旦因为缺乏经验兜不住事,那就不简单是毁掉一名子弟仕途前程的事情了。   沈淮到乡镇主持工作时,宋炳生当时就强烈反对,倒不单纯是出于偏见。   即便是纪成熙,在国务院干了两三年的正处级秘书,三十二岁调任地方,也是从冀河县委书记干起,在获得地方上的认可之后,才走上快速上升的通道。   陈健林出身冀省地方实力派,级别早就升到正处,但也在常务副省长施克俭巧妙运作之下,才得以担任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这个重要职务。   因为斗争形势的微妙,陈健林即使负责秘书一处的处长,但成光也不会将主要的重要工作交给他负责。陈健林虽然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调整到副厅级的岗位上去,实际也是成光要将他从秘书一处这个重要岗位上调开,而陈健林今年也已经三十四岁了。   一没必要,二来说了也不会叫人信,沈淮当然不会直接跟徐娴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糊其辞的承认他在县政府是个干部。   而徐娴一来是对沈淮颇有好感,好奇心不减,二来在火车上长夜漫漫,也实在是需要一些话题来打发时间。   沈淮越是说得含糊,她猜得越是起劲,沈淮最终没有办法抵挡她的热情,只能承认一个“领导秘书”的身份,才算结束这个话题。   成怡这两天都没有怎么睡好,昨天还跟她妈一个被窝聊了半宵,只是见徐娴兴奋,也但也无意打消她的兴致,就还睁着不断打架的眼皮子听他们聊天。   当中,沈淮接到小姑的电话,说他跟成怡订婚的事情。   刘雪梅无疑是将他的送花之举,视为他与成怡同意先订婚的信号,就直接替他们张罗开来——小姑宋慧接到刘雪梅的电话,自然也是紧接着电话追到沈淮这边来,堵住沈淮的退路,也知道沈淮跟成怡在火车上,当下亲口问成怡,想趁热打铁把订婚的日期说定下来。   沈淮将手机递给成怡,成怡不接电话,柔声说道:“让小姑跟我妈安排就好了,我们哪知道什么规矩啊?”   沈淮将成怡的话说给小姑听。   “这事我跟成怡她妈安排没关系,不过你还是要事先跟你爸说一声。”   小姑宋慧在电话里吩咐道。   沈淮也知道他真要跟成怡订婚,他父亲宋炳生不知道、不出面的话,也会叫成家脸面无光。现在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地位越来高,越是重视传统。   不过,他对这事又觉得头痛无比,只得含糊其辞的先应承下来,能拖几天是几天,拖不过去再说,先挂掉小姑的电话。   “啊,你们俩真是要订婚的情侣啊?”   徐娴坐在对面,也听见沈淮在电话里讲订婚的事情,奇怪的问道。   “怎么,我们不像吗?”   成怡困得很,脑筋就有些迟钝,乍听徐娴这么问,有些困惑:徐娴刚才换车厢时还怕引起自己的误会呢,不明白就这会儿工夫她怎么又认为自己跟沈淮不像情侣了?   徐娴以为是她看走眼了,自然就不会再说什么讨人不喜欢的话,笑着拿手在脸蛋前一挥,说道:“我胡说了,我这个人常胡说八道了,你们俩看着真般配。不过,异地恋也蛮辛苦的吧?”   沈淮凑到成怡耳边,悄声笑着说道:“哪有情侣一起坐火车,坐在同一张床铺上,你靠床尾、我靠床头而坐的?人家眼睛又不瞎。”   成怡恍然大悟,她跟沈淮同时乘火车,别人乍看自然以为她们是恋人,但到火车上聊了这么久,她与沈淮之间又没有正常恋人之间的那种亲密甚至亲腻,徐娴这种还算是心思缜密的女人,自然就会往别处想——这也是她昨天害怕掉入关系亲密的陷阱里拔不出来,有意想跟沈淮保持一定距离,没想到就叫徐娴轻易看出破绽来了。   想当初,其他人误以为她跟沈淮关系有实质性的进展,也是看到沈淮骑车她坐前横杆上的亲密情形才有误解。   倒说不上什么理由,即使徐娴是个可能下车就不再联系的陌生人,成怡也不想让她看出自己与沈淮之间的“虚假”关系,伸了伸盘屈在臀下的脚,踢了沈淮一下,跟徐娴说道:“是啊,平时都见不到这家伙,一见面他还尽给我气受……”   好像她正对沈淮生气,两人在火车上才没有那么亲密,然后就将脚搁在沈淮的膝盖上,也不收回来。   成怡这么说,徐娴倒是能理解,还热情的说要参加沈淮跟成怡的订婚宴。   成怡洗漱过,准备睡觉时,火车在黄河南边的一个县站经停,一个打扮花俏的中年妇女提着行李推门进来,叫成怡看了有些傻眼:车厢里没有多余的床铺,她又不能说这时候将徐娴赶出去,而她跟沈淮名义上还是就要订婚的情侣,她总不能不跟沈淮挤一张床铺,而跟徐娴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朋友去挤一张铺吧?   徐娴也没有想中途会真有乘客上车来,那即便她刚才补过车票也没有用,说道:“要不你们睡吧,我就在这里坐一夜就可以了。”   “没事,没事,”   成怡说道,“我跟沈淮挤挤就行了,你睡那张铺。”   心想死要面子真是害死人,见沈淮脸角挂着坏笑,成怡气恼的暗中伸手掐了他一下,脱了外套挂好,枕着沈淮的大腿躺下来,跟徐娴说道,“你们接着聊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起早到徐城,还要直接赶到单位工作呢……”   “我总不能跟人家坐着聊一宵啊?”   沈淮俯身在成怡耳畔悄声说道。   成怡横了沈淮一眼,没有理他,就闭目睡起来。   成怡睡下不再聊天,徐娴也不能真缠着人家的“未婚夫”继续聊下来,也脱去外套,拉开被子睡觉——沈淮也不能傻乎乎一个坐一宵,在成怡耳边说:“我也睡了?”   成怡不作声,身子往床铺边移了移。   火车卧铺就那么点宽,沈淮脱掉外套、毛衣,也躺下来,想跟成怡保持距离是不可能的。   两人只能侧着睡,沈淮开始还将手别在两人身体之间,但狭窄的空间,这么睡怎么都不会舒服;而成怡侧着睡,不跟沈淮枕一个枕头,也很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还是成怡主动将沈淮别在两人身体之间的手拉上来当枕头,整个人就依偎在沈淮的怀里。   沈淮伸手将成怡的长发拔顺,在夜灯下露出她晶莹剔透的耳廓跟腴美白皙的脸颊——成怡怕沈淮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除了头枕住他的一只手外,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抓住放在身前,这样倒是完完全全的睡在沈淮的怀里,感受着沈淮呼出的热气,扑在耳廓跟脸颊上,有些迷乱,心砰砰乱跳。   沈淮将成怡往怀里搂紧了一些,轻声说道:“睡吧……” 正文 第740章 归程(四)   更新时间:2013-09-02火车上这么窄的床铺,两个人挤一宵,成怡以为醒过来一定会腰酸背痛,但她的眼睛给从车窗外照进来的清晨阳光耀醒,才发觉香甜的熟睡了一夜,中途都没有醒过一下。 要不是还枕着沈淮的胳膊提醒她还睡在人家的怀里,成怡都要舒服得伸个懒腰了。   她没敢回头看,听着耳畔平稳的呼吸,知道沈淮还在熟睡,便是如此也是脸烫心跳,没想到自己真在沈淮的怀里就这么睡了一夜。   床铺狭窄,两人侧卧而睡,成怡整个人几乎就蜷在沈淮的怀里,沈淮整个人也只能蜷起来,臀部给一个硬物硌着,成怡开始以为沈淮将手机放在裤兜里,硌得她不舒服。   她伸手伸到后面想将沈淮裤兜里的“手机”拔开,触手摸上去才知道那是书上讲的男人的“晨|勃”大小是无从比较,成怡也没有见过别的,再者手也是一触就心慌慌的缩回来,只是臀部给这么顶着,心里怪怪的,然而沈淮另一条胳膊又横过她的小腹,搂住她的腰而睡,她想往外移一下,脱离那么叫她心慌、窘迫的硬棍子而不得。   成怡不想沈淮醒过来时,两人还面对这尴尬的情形,就想将沈淮横过小腹、抄搂她腰的手往外拉,好方便她身子往外挪,只是她刚碰到沈淮的手,就感觉沈淮的身体在后面动。   成怡吓得不敢再动,摒息宁神的听沈淮的反应。   沈淮在睡梦里只是将她往怀里抱得更紧,手也下意识的往上移,顺其自然的就放在她的胸口,让搂睡的姿态更舒服一些。   这样可好,成怡则是更清楚的感受到那根硬件顶在软柔的臀上,即使隔着两条长裤,也能感受那扰慌人心的灼热像烙铁似的烙贴过来——连胸部也给沈淮按在手下,好在沈淮只是下意识的握了两下就松开手继续睡觉,没有醒过来。   成怡苦恼之余无计可施,只能将手横在胸前,握成拳放在沈淮的手心,免得他在睡梦里摸上瘾,而顶着身后的那根棍子也只能尽力不去想,但又禁不住想:陈丹或者别的什么女人,跟沈淮过夜,也会在这样的清晨,这样的醒过来吗?   成怡心里略有酸涩,但谈不上多强烈,心思奇怪得很,而她昨夜来就有跟沈淮保持距离的心思,未料还是亲密的睡在一起。   这时候睡在对面的徐娴在睡梦中翻身,横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   徐娴睡觉前脱掉外面的牛仔裤,里面就穿着一条紧身的棉毛裤,这些修长的双腿修长蜷起而睡,她人往里而睡,雪白纤细的脚心朝外,浑圆的臀部往后拱起,柔软的腰又夸张的塌下去。   成怡即使是女孩子,也觉得眼前这情形香|艳之极,不知道沈淮醒过来看到眼前这情形,会有心思;这么想,又觉得顶在身后的那根硬物更顶得她心慌。   这时候睡在上铺的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在翻动,过了片刻,那中年人从上铺探头望过来,与成怡四目相对,便惊慌的躲回来——成怡心想这个中年人多半是看到徐娴这香艳的睡姿,想探头过来看她有没有睡走光。   成怡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老实的中年男子,心思也是猥琐,心生厌恶,也难怪徐娴昨天夜里不敢跟陌生的男人睡一个车厢,非要挤到这边。   上铺中年男子刚才探头缩身的动静颇大,压着床铺吱哑作响。   成怡感觉到沈淮的身子往后缩了缩,避开两人尴尬的接触,心知他这时候给床响惊醒过来,好奇的想:沈淮看到徐娴这香|艳的睡姿会有什么感觉,会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做什么事?   成怡闭目装睡,任沈淮的手从自己的胸前移在放她柔软的腰上,从沈淮呼来的热气,能感觉他欠起身子正近距离的看自己的脸。   感受这灼热的目光,成怡心慌乱跳、气息抑不住的想乱,直到沈淮的嘴轻吻她的脸颊之时,才装醒过来转身,看着沈淮凝望过来的眼神,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直想融化这温柔的眼神里不再清醒过来。   沈淮见成怡醒过来,贴着她的耳边问道:“醒过来了?”   沈淮呼出来的热汽吹得她耳洞痒得舒服,成怡享受这耳鬓厮磨带给她的陶然醉感,心懒懒的蜷在沈淮的怀里,没有一点要挣扎的心思跟意志。   成怡感觉沈淮欠起身子,怕他在车厢里吻过来,忙睁开眼睛,却见沈淮眼睛看向外侧,心知他这时候看到徐娴穿紧身内衣横陈而睡的香|艳样子,伸手就去轻扯他的耳朵,手压着他的脸颊,让他躺下来,轻嗔道:“不许看……”   “看什么?”   沈淮躺下来,与成怡面对面,眼睛相距不过十公分,看着她睡足而容貌焕发的娇美的脸蛋跟迷人的眼睛,伸手去摸她腴美白嫩的脸颊。   “什么都不许看。”   成怡伸手遮住沈淮的眼睛,娇蛮的说道,心里也为自己的小女人语气奇怪,明明昨天还想定心思即使跟沈淮订婚也要保持距离,暗道难道男女之情就是这般的平淡无奇却叫难以自拔的心浸其间?   沈淮与成怡都是习惯侧蜷着睡的人,床铺狭窄,两人面对面还想舒服的侧蜷,那就要腿跟腿交叠在一起才行——沈淮先动,成怡见沈淮要把大腿伸到到自己的两腿|之间,也没有拒绝,让他的腿伸过来。   两人腿交叠而卧,虽然都穿着长裤,成怡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像是主动的缠住沈淮结实的大腿,而她心里也禁不住想裹得更紧,那种渴望叫她心难抑制,只是身子再往沈淮怀里挤,又感觉到沈淮下面那根棍子顶过来,才想起自己都忘了还有这茬。   沈淮的手这时候又抄到她腰后,将她搂住,成怡躲无从躲,只能强作镇静的埋首沈淮胸前,手搭在他的腰上装睡。   沈淮刚醒过来,就憋得难受,在车厢也不便有过于亲腻的大动作,不过两人身后还盖着被子,他手小翼的往成怡衣服里钻。   成怡抓沈淮的手,轻声说道:“不要。”   沈淮的手不动也不离开,就贴肉摸在她柔软的腰上;成怡便随他去,也借着沈淮手心的灼热稍解心里的慌烫。   “问你一个蠢问题……”   成怡稍稍抬起头,看着沈淮的眼睛,说道。   “嗯?”   沈淮看着成怡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觉得此时的她就像迷人的妖精。   “你会爱上我吗?”   成怡问道,见沈淮的眼神渐变黯淡,她心里却是奇怪,沈淮的反应没有叫她有生气的感觉,却觉得沈淮的眼睛里藏着更多叫她想去摸索的东西,又贴身过去,搂着沈淮,额头贴着他微微刺人的下巴,问道,“你怎么不骗骗我?”   “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办法纯粹,也太贪心。我倒是想骗你,但是你的眼睛又是这样的美,”   沈淮下巴稍稍抬起来,压住成怡柔软丰密的长发,说道,“再说了,不知所起才为情,你这个问题太难叫人回答了……”   “你就说已经爱上我了,骗骗我就好了,”   成怡小声笑道,“你这么说,都不知道你平时怎么骗其他女人的……”   沈淮无语以对。   这时候睡对面的徐娴醒过来,欠起身子拉掉下床的被子,小声问这边:“你们醒了没?”   听着外面过道里有人走动,成怡转回身,跟徐娴打招呼:“刚刚醒过来,火车好像就要到站了……”   徐娴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看了眼,说道:“还真是的……”   就赶紧起床穿衣去洗漱,不想睡了一夜乱糟糟的叫人看见;成怡也起身跟徐娴一起去洗漱,走时,将手机拿过来放身上。   沈淮这时候还不能掀开被子见人,过了一会儿成怡洗漱回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刚才打电话让陈丹开车过来接我;我没说你跟我在一起,你等会儿自己走……”   沈淮头皮发麻,有时候真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做的,刚才还耳鬓厮磨得亲密,没想到成怡起身就“铁石心肠”起来,搞得他跟她像是躲着陈丹偷情似的……   就在沈淮对成怡无话可说之际,他放外套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手机见是陈丹打来的电话,跟成怡说:“陈丹的电话……”   成怡疑惑不解。   沈淮接通陈丹的电话,陈丹在电话里问他:“你是不是跟成怡一起坐火车回徐城啊?她刚才打电话让我到火车站去接她,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走不开,你跟她说一声。”   沈淮忍不住要笑,就知道陈丹聪明得很,不过这事还是叫他头痛,径直说道:“成怡在旁边呢,你跟她说。”   没等沈淮将手机递过去,陈丹在那头已经手慌的挂了电话。   成怡刚才挨得近,也听得见陈丹在电话说什么,鼓着腮帮子,看着手机传来“嘟嘟”的空响,说道:“她真不够讲义气,让她开车接一下都不行,回去之后就跟她绝交……”   “跟谁绝交啊?”   徐娴拿着洗漱用品从后面走进来,听到成怡这句话,奇怪的问道,不知道成怡一大早要跟谁绝交。   “跟沈淮绝交啊,”   成怡笑着说道,“我刚就离开一会儿,他就背着我跟其他女人打电话,我不跟他绝交,跟谁绝交啊?”   “污蔑,绝对是污蔑。”   沈淮喊冤道。   徐娴看了沈淮一眼,媚眼笑道:“现在的男人,真是要看紧些才行,最好能系在裤腰带才叫人放心,”   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又说道,“不知道你不用担心什么了,你这么漂亮,沈淮还能勾结上条件更好的?”   “对,对,这话我也爱听。”   沈淮附和徐娴道。   成怡回头横了沈淮一眼,俯身低下头来,在他耳边嗔怪的说了两字:“才怪” 正文 第741章 接站(一)   火车八点半钟才进入徐城火车站,金色的阳光从站台顶棚间的空隙落下来,照得周遭一片明亮。 沈淮也没有特地让谁过来接站,驻徐办廖德志倒是请示过他,他没有同意廖德志过来。他与成怡以及半道认识的徐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地下通道出站台,倒是更有体验正常生活的感觉;两边有许多拉客的举着酒店、旅社或长途车等广告牌,时不时冲中间通过的出站乘客吆喝两声。   出站口用铁管架子围出两个小通道,两边站着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挨个检票。沈淮都能看到人群里有好几个逃票的出站乘客,在看到出站口的情形后,停下脚步惊疑的想对策;其他乘客也纷纷将车票拿在手里备查。   沈淮除了他与成怡的包,还帮徐娴拿一只拉杆箱,两手空不下来。   成怡将车票拿出来,朝他嘴边递过来,说道:“来,叼着票,”   见沈淮真就将车票叼到嘴里,禁不住笑了起来,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夸他道,“真乖,回车买两块肉排给你吃。”   沈淮见成怡娇俏的样子,张嘴作势就咬过去,吓得成怡直躲,咯咯的笑着跑前面去了。   走在两人身后看到他们亲腻样子的徐娴,不掩羡慕的说道:“你们俩关系真好。”   沈淮自然不会将他跟成怡之间的纠缠,说给还谈不上有多熟悉的徐娴知道,听她这么说,转过脸来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但见徐娴的脸上似有些忧怨,心里也只是一笑,心想也正是家家有难念的经。   与成怡的娇柔秀美比起来,徐娴要算那种脸带媚气的小个子女人,精致的五官,漂亮的眉眼,不掩忧怨时,倒是更吸引周遭男乘客的目光。   成怡在前面走,沈淮与徐娴在后面边聊边走,到出口处,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三四个人。沈淮的手空不下来,成怡又回不来,还是徐娴伸手将车票从他嘴里取过来,递给车站的工作人员检查。   就在这会儿,沈淮见徐娴刚才还带忧怨的脸瞬时间绽放出欣喜的光芒,眼睛发亮——沈淮循着徐娴的目光往出站台看过来,就见外围接站的人群里,站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眼神阴郁的冲他看过来。   徐娴似乎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眼里的妒火,像只早起的麻雀,兴奋的朝那边挥手,查过票,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几乎要贴到那男的怀里,说道:“你不是说没时间来接我的吗,要我自己打车去公司的吗?你怎么又有时间过来了?”   那男的将身材娇小的徐娴搂在怀里,眼睛却还看着沈淮,仿佛想用凌厉的眼神在沈淮跟徐娴之间砸出一道鸿沟出来。   徐娴似乎很享受男人为自己妒火燃烧的样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她还在这男人心里的感觉,转回头来扬手招呼沈淮,跟身边的男人介绍道:“他就是沈淮了。昨天要不是在车站遇到他,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因为你说没时间不陪我回老家,谁知道你是假没时间还真没时间……”   沈淮当然知道男人的炉火烧起来最无理智,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给徐娴这妮子当成刺激她男人的道具,把一旁瞎转悠的成怡拉过来,将手里的拉杆箱递还给徐娴,说道:“都说了是小事一桩……”   那男的看了挽过沈淮胳膊的成怡一眼,才朝沈淮伸过手来,眼睛的阴郁才敛去,说道:“我是周辰西,谢谢你们一路上照顾徐娴。”   但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沈淮、成怡的眼神,也不怎么收敛。   沈淮从这些细节也能猜出周辰西是颇有地位的人,对引不起重视的人难免有虞指气使的姿态流露,心想就算他自己很注意这方面的言行、有时候也难免会给习惯控制,也不介意周辰西言行之间的居高临下,笑着说道:“不用客气,谁出门在外不是相互照应着?”   火车站有直接经过省人行宿舍的公交车,坐车过去很方便,沈淮就无意搭周辰西的车,提着东西与徐娴告辞。   “让辰西开车送你们去通海路,很方便的。”   徐娴热情不减,坚持要沈淮、成怡搭他们的车走,不然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周辰西跟沈淮说话的语气,倒是有些不容拒绝,说道:“你们一路照顾徐娴,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们就不要拒绝了,我们也是顺路过去,不麻烦。”   盛情难却,沈淮与成怡也不推辞,就与徐娴站在广场边缘,等周辰西从停车场将车开过来。   看着周辰西往停车场走去,徐娴跑到一边的报亭去买水,成怡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有小女人的八卦性子,凑到沈淮身边来,小声的说道:“这个周辰西好像比徐娴大好几岁?”   昨天在火车上跟徐娴聊得很多,沈淮知道徐娴是东江证券公司的客户主管。   淮海省有的证券机构,多是国内大型证券企业在淮海省设立的分支机构,真正地方上发展起来、成气候的地证券公司不多,东江证券要算一家。   东江证券,早先是徐城东江区属的一家国资证券公司,九五年中在徐沛的支持下,改制成徐城市城投集团代表地方政府参股、以民营资为主体的股份制证券企业——赵沫厂的浦成电器集团,也是东江证券的大股东之一。   梅钢接手徐城炼油之际,跟徐城的证券机构有过密切接触,但沈淮大多数时间隐身幕后,就与徐城的几家证券机构老总见过面,对东江证券的情况谈不上有多熟悉。   周辰西差不多有四十岁左右,一副事业有成的样子,身体高大,脸膛宽阔,讲究的穿着跟有些偏冷的城府气质以及多少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也确像证券企业的高级人员;从年龄上的差距以及徐娴刚才先怨后喜、又故意借他刺激周辰西、撒娇的样子,沈淮也猜他们很可能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关系。   当然了,沈淮自己在这上面也一糟糊涂,实在没有立场对别人说三道四。   “也大不了几岁吧?”   沈淮胡作糊涂的回成怡。   “你们男人是不是人到中年,找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都会觉得不比对方大几岁呀?”   成怡见他脸要转开,伸手将他的脸转过来,含笑的看着沈淮的眼睛问。   沈淮嘿然一笑,说道:“这个要等过十几年才知道,我现在还正青春年少着。”   “你要点脸吧,我妈跟小姑整天在我耳边唠叨,说你眨眼就要过三十岁了,再不成家立业,就成老光棍了,”   成怡横了沈淮一眼,说道,“我也是同情你,才同意跟你订婚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先笑起来了。   这时候周辰西开车过来,先到报亭停下来,将在那里买水的徐娴接上车,再往这边开过来停下。   沈淮、成怡一起将徐娴的拉杆箱拿到车后面,徐娴下车来帮忙打开车后备厢,而周辰西则坐在车里接电话。   沈淮也不介意这些细节。   待放好拉杆箱,徐娴坐到前面副驾驶位上,沈淮拉开后车门,与成怡正要上车之时,周辰西从前面转过身来,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捂住通话孔,冲沈淮说道:“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等我打好这通电话再上车。”   先前周辰西居高临下的姿态可以说是无意的流露,现在直接要沈淮等他打完电话再上车,这虞指气使的样子也叫半个身子都钻进车里的沈淮愣怔了一两秒,才难堪的先退出去。   沈淮将车门关上,朝成怡无趣的摊摊手。   成怡倒是无所谓,身子挨过来笑着问沈淮:“现在省里有多少人能叫你在车外老实的等他接完电话的?”   沈淮苦笑道:“省里那么多老家伙,你以为我有胆子动不动就敢摆脸色给这些老家伙看啊?没办法啊,人活着就得先学会装孙子啊……”   想着以后大不了跟周辰西这些角色少接触,也实在没有必要这时候摆谱甩袖走人。   大概是徐娴也恼周辰西对沈淮这般居高临下、赶人下车的姿态,感觉很丢脸,绷着脸就下了车。   周辰西拿徐娴没有办法,赶紧说几句话,挂了电话,下车跟沈淮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接到一个重要电话……”   “不就是资华实业今天要拉涨停啊,还能是什么国家机密?我能听得,沈淮跟成怡为什么就听不得;你怎么不把我一起赶下车啊?”   徐娴当即要跟周辰西翻脸,气恼的嚷嚷道,“你这么看不上眼我的朋友,那你自己走,不要你假惺惺的过来接我。”   沈淮没想到性子直爽的徐娴会这么仗义,不过他更关心资华实业今天会拉涨停的消息,怎么会在今天股市开始交易之前就传到地方证券公司这边来了?   天益集团,或者说胡林到底想干什么?   沈淮心里暗想,他也有意避开周辰西打电话去打听什么,笑着说道:“没什么,周总在谈重要工作,我们上车是很不方便。我们还是坐公交车去了,不麻烦周总开车送了……”   沈淮拉着成怡,就往广场东边的公交站台走去。 正文 第742章 接站(二)   沈淮是犯不着跟虞指气使、小看他的周辰西一般见识,想与成怡乘公交站,还方便打电话打听天益集团及胡林背后到底搞什么动作,竟然在今天股市开盘之前就放出涨停的风声出来。 亚洲金融危机还没有缓过去的迹象,国内除了增速放缓外,整体经济走势尚好,不过股市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大半年来振荡下挫,指数跌去不少。   到具体的上市公司头上,普遍较差的表现也有所区别:梅溪工业的市值也从年初最高七十亿,跌去近两成,背后受天益集团及胡林控制的资华实业更是惨淡,股价跌去一半还多。   资华实业在东华西陂闸港产业规划区内的医药产业园建设,因为缺乏资金陷入停滞,公司主营业务眼下也看不出振兴的迹象,既然连徐城地方上的证券公司,都知道资华实业的股票开盘要涨停的消息,那就说明胡林及天益集团在背后肯定是有什么大的动作。   只是沈淮与成怡往公交站台那边走出没两步,徐娴在后面喊他们:“你们等等我!”   沈淮转回头,就见徐娴打开车后备厢,将她的拉杆箱拿出来,往他们这边追过来。   沈淮倒有些诧异,即使徐娴性子真火爆,也没有必要为他跟成怡这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当场跟老情人周辰西闹翻脸啊?   沈淮的视线越过徐娴,看到周辰西从后视镜里望过来阴沉的眼神,心里一笑,心知他既舍不得就此跟徐娴这个小情人翻脸、断绝关系,又自恃身份,不甘愿在他们面前向徐娴服软,更不要说让他跟他们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正式道歉了,心想徐娴难怪是故借题发挥、借他们试探周辰西的底线?   沈淮不愿跟徐娴以及周辰西发生什么瓜葛,但徐娴拖着拉杆箱从后面追过来,他也不能将人家一脚踹回去;成怡幸灾乐祸的凑到沈淮的耳边说:“看,天下小情人不总像陈丹那么好脾气、那么好对付……”   沈淮苦笑,成怡不蠢,知道徐娴追过来跟他们一起走,不单纯是为他们打抱不平,但她嘴里又明明在嘲笑他以后会栽到哪个脾气不好的女人手里。   看着徐娴走过来,沈淮对她说道:“我们自己乘公交车回去,没有什么的,你没必要为这个跟周总生气。”   “他以前在投资部脾气没这么差,当上副总裁后,就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我就烦他,就看不惯他对你们虞指气使,他真当他是什么人了。”   徐娴气恼的说道。   沈淮犯不着当和事佬、劝徐娴去跟周辰西和好,但也无意让徐娴跟他们走。   江湖险恶、情场险恶,沈淮看了成怡一眼,对徐娴说道:“我跟成怡还要找地方吃早饭,要么你也过去?”   广场外面就几家用铁皮棚子搭起来的早餐铺子,沈淮与成怡挑了一家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走进去。   说是干净,也有限得很,拿卫生纸抹桌面,一抹一层黑乎乎的油,地上还有一摊不知道谁吃落的豆腐脑,抹嘴擦桌的卫生纸,地上丢得一团一团的。   徐城的物价也便宜,沈淮要了三碗酸辣汤、四两羊肉煎包、四两猪肉煎包、半斤素包子,总共十二块钱。当然,沈淮皮夹里的现金前天都用来买了花,在冀省他两天也没有其他用钱的地方,就没有到银行额外取钱,现在身上分没有,还要成怡拿钱过来结账。   徐娴笑成怡:“你们都还没有订婚,你管他钱都管这么紧啊?”   成怡笑了笑,在知道徐娴的身份以及她没有那么单纯之后,就无意跟她走得太亲近,不想将沈淮疯了买一堆花的事情说出来。   沈淮端碗拿碟,手脚甚是便利的将三碗酸辣汤跟各种煎包端上桌,招呼成怡、徐娴来吃,瞥见周辰西站在门口,蹙着眉头想进未进,不知道他是抹不下脸面呢,还是嫌弃这家店又小又脏,不合他的档次。   看到周辰西站在门口,徐娴俏脸又绷起来。   周辰西身材高大,又西装革履,看上去就像是很有地位跟身份的人,出现早餐铺子门口还是颇引人注意——周辰西硬着头皮走过来,拉了把塑料坐过来。   沈淮凭仗徐娴跟周辰西冷战,他犯不着热脸去贴冷屁股,夹着羊肉煎包往嘴里塞,也无意请周辰西分享他所喜欢的徐城美食。   “沈兄弟也应该有炒股吧,”   周辰西出乎意料的径直跟沈淮搭话,声音低沉的说道,“资华实业今天开盘后是会拉涨停,可能还不止一个涨停,沈兄弟如果想发点小财,可以多拿些钱进去,你跟徐娴是朋友,一路上又这么照顾她,我不会害你的——不过,这消息到你这儿,就不要再传出去了。”   现在国内证券市场还谈不上规范,操纵股价、种种内幕横行,证监会虽然一再声明要严厉打击、重整交易秩序,但从来都只是打小虫子,没见过板子落到像刘建国、胡林这样的“大人物”头上去。   这也意味着,胡林这样的人物,即使放出来消息操纵股价,也不怕证监会查到他们头上去,周辰西这样的角色却没有这个胆子、没有这个担待。   沈淮停下手里的筷子,看了周辰西有那么两秒钟,倒也没有见冷笑挂到脸上,说道:“周总是怕我们将消息走漏出去啊,我还以为你过来是给徐娴道歉的呢?”   徐娴的脸色越发难堪,别过脸去,不看周辰西一眼。   周辰西在情海翻腾了半辈子,当然知道一些道理。   他跟徐娴的关系来就见不得光,所以是他去控制徐娴的脾气,而非让徐娴的脾气控制住他,哪怕现在就当即立断、断绝关系,也比以后给这个女人闹得鸡飞蛋打、鸡犬不宁要好。   所以他清晨接到徐娴的电话,没理会她的撒娇、在电话拒绝接站,而后又开车过来,说到底就是要控制她的情绪。   比起安抚徐娴,更叫周辰西头痛的是资华实业将有多家证券机构配合拉涨停的内幕消息,不能从他这边走漏出去——这是消息源特意叮嘱的。   周辰西不清楚消息源在担心什么,就算消息走漏出去,难道还真怕证监会查过来?   不过周辰西知道消息源背后站着是什么人物,哪怕是为了在人家面前留个好印象,他都不能让消息从他这边泄漏出去。   徐娴使小性子,叫周辰西很头痛,沉着声音跟徐娴说道:“我没有不尊重你朋友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是韦总特地吩咐的。”   韦总,东江证券的韦应成?   在梅钢兼并重组徐城炼油期间,沈淮跟韦应成见过两面,对他有些印象。   韦应成此前担任过徐城市东江区副区长,兼任东江证券总经理的职务,后来因为分管工作出些问题受到处分,闲置了两年多,直到东江证券改制,韦应成就直接辞去公职,担任东江证券的董事长兼总裁。   东江证券除了徐城市国投公司参股外,徐城最大的民营集团、赵沫石的浦成电器也是主要股东之一,在众虎环伺之下,闲职两三年的韦应成还能执掌东江证券,说明他背后的根基不浅。   不过,韦应成的根基再深,也深不过资华实业背后的戴毅、胡林等人,如果整件事都是胡林、戴毅联络多家证券机构操纵资华实业的股价,那韦应成确实会怕消息从他们这边走漏出去引起戴、胡等人的不快。   徐娴大概也是畏惧韦应成,见周辰西搬出韦应成来,虽然还不愿搭理周辰西,但脸色也变了变,没刚才绷得那么紧,看了沈淮、成怡一眼,也没有说帮周辰西要沈淮当下就承诺消息不会从他们这边走漏出去。   “周总你放心,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见过股票长什么样子呢,身边也没有谁炒股,就算我想泄漏消息,也没有人告诉啊……”   沈淮笑着对周辰西说道。   听到沈淮亲口承诺,周辰西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话,转头跟徐娴说道:“你也不要再闹了,吃过东西早点回公司。上午的会议韦总会亲自主持,他刚才在电话里还问起过你呢……”   说罢就走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为刚才在停车场外面的言行道歉或劝慰徐娴的意思。   沈淮看着周辰西头也不回的走开,笑着跟成怡说道:“几句话之间,把该表达的都表达了,半点废话都没有,还能叫你感受到他的分量,这就是气派,我以后得跟周总多学学啊。”   徐娴见沈淮浑不在意,说话似乎还有心里还有怨气,跟他说道:“周辰西这德性真叫人烦,你们不要介意啊,我跟你们道歉。不过,他刚才也没有坏心,资华实业这家公司,背景很复杂,不要说别人了,我们公司的韦总都惹不起半点……”   “到底是什么内幕消息,有把握叫资华实业在这样的弱市能连拉几个涨停?”   沈淮直接问徐娴,她刚才坐在车里,应该听到更多的事情。   “电话里说得也很含糊,好像是说资华实业要向几家大型国企增发融资。消息源没有问题的话,几家证券公司配合拉股价,最终是为了提高增发价,叫参与增发的几家国企多掏些银子出来……”   徐娴说道。   沈淮昨天在她面前承认是县政府里的秘书人员,而成怡又在省人行工作,相信他们能知道一些证券常识,徐娴也没有解释更详细,也没有将她所知道的事情瞒住他们。   沈淮拍了拍额头,没想胡家控制的国资央企金石融信国际集团,这么快就决定大举北进东华了。   不过他也知道,徐娴将事情跟他说得这么透,应该也是怕他不知好歹到外面走漏消息,心想这个女人虽然对底层社会不甚熟悉,但也要比表面上看起来有心机。 正文 第743章 公交车上   更新时间:2013-09-04成怡与徐娴两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吃得少,一斤多荤素煎包,沈淮一人干掉大半,又额外要了一碗酸辣汤,吃净抹嘴,叫成怡看了瞠目结舌:“你饭量这么大,以后谁养得活你?”   沈淮当然无从跟成怡说他在徐城读书时,穷得慌半个月才敢会放开肚子到街上喝酸辣汤、吃羊肉煎包的记忆。 那时候就觉得这种日子奢侈得很,工作也是每到机会到徐城出差,也会这么放开肚子大吃一回;倒是近几年来,虽然往返徐城的机会也多,但极少有早起到市井之间喝酸辣汤、吃羊肉煎包的机会,今天也是胃口大开,吃得汗津肚圆,没想到将成怡吓着了。   沈淮揉揉肚子,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吃这些都要算少的。”   “他说他在县政府工作,换身衣服都以为他码头扛大包的呢。”   成怡横了沈淮一眼,跟徐娴“嘲笑”他。   徐娴倒是意有余味的看了沈淮一眼,都说这种身体结实、看上去削瘦、饭量又极大的男人,那个事都是极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淮相信徐娴也不会拖着拉杆箱,真跟他们坐公交车回市里,他也无意跟徐娴坐出租车一起走,就在早餐铺子前就分了手,他与成怡走去公交站台。   虽然打个电话,有的是人、是车挤过来接站,但车来车往,一切都生活别人的目光之下,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沈淮倒是宁愿跟成怡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去省人行。   刚到公交站台,成怡还在车站标识牌那边看哪路车能到省人行,沈淮远远的看见36路车开过来,拉过成怡的手就到前面的人群后排队准备上车。   “我到徐城工作快一年了,你以前也就在徐城工作这么长时间,怎么感觉你对徐城要比我熟悉得多啊?”   成怡歪着脑袋,好奇的问沈淮。   “你多找朋友陪着逛逛街,对徐城就会很快比我更熟悉了。”   沈淮笑道。   成怡从皮夹里拿出硬币来,递了一枚给沈淮拿着,未曾想后面有个头发半白的老头急冲冲的从后面挤过来,撞了沈淮肩膀一下,硬币没有拿稳,“啪”的一声掉地上,滚车肚子里去了。   老头瞪了沈淮一眼,语气很冲的说道:“年纪轻轻的,不上车你挡什么道?”   公交车上座位不多,这老头挤到过来明明是想插队去抢座位,沈淮没想到他把自己的硬币撞丢了,不说一声对不起倒恶人先告起状来。   沈淮对这为老不尊的老头也不吭声,从成怡手里再接过一枚硬币。   老头在前面也是拼命往前挤,其他乘客说他不听,气急了反而惹来侮骂,拿这种人没有办法,就只能让着他。   看着老头将要上车,沈淮就冲着前面大声的喊:“前面上车的,你一百块钱掉地上了。”   看着老头回过头看哪里掉钱了,沈淮跟他说道,“不是你掉的,是你前面上车的人掉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不是我掉的钱?你当老汉我都没有一百块钱?”   老头瞪了沈淮一眼,推开身后的一个年轻姑娘,从车门挤下来。   待沈淮他们都挤上车,老头还弯着腰满地的找那张“一百块钱”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似乎等车开过去看钱有没有可能给压车底下。   “你满肚子坏子,这么个老头你也好意思骗?”   成怡与沈淮往车后走,看着车窗外那老头还在满地的找钱,笑着骂沈淮。   “遇到这种人,除了坑蒙拐骗、斗智斗勇,就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沈淮笑道,“再说了,他认真找,也能找到我丢的那一块钱,不算骗他。”   车侧后还有两个空座位,沈淮与成怡刚要坐下,有个年纪颇大的老太太从后面走过来,沈淮就站起来,将一个座位让出去,站在成怡的身边。   成怡没有说什么,身子往里移了移,让出椅子的一角,让沈淮跟她挤一起。   公交站的座椅就那么点大,沈淮要坐下来不跌倒,两人的臀部、大腿就算紧挨到一起也不舒服。   沈淮让成怡站起来,成怡不明所以,就站起来,见沈淮贴着椅背往里坐了坐,将大腿叉开来,让出一个空间,伸手按住她的腰,要她坐他的两|腿之间。   这个坐法要比刚才给沈淮搭个屁股要亲腻、暧昧得多,成怡心有些犹豫,横了沈淮一眼,俯身贴着沈淮的耳边说道:“我跟你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听成怡这么说,沈淮直接就将她往怀里搂,成怡猝不及防,一屁股坐沈淮的大腿上-——她没好意思直接坐沈淮的大腿上,只得一边伸手掐沈淮手背上的皮,一边挪着臀部往前移。然而就沈淮两腿叉开来的那空间,成怡不想掉下去,还非得要让沈淮搂在怀里不可。   沈淮搂住成怡,下巴磕在她的肩膀,贴着她柔软的长发,轻声问:“这么坐,比刚才舒服吧?”   成怡只是掐住沈淮手背上的皮不放,与其说是教训这个对自己轻佻的浑蛋,还不如防备着这小子在公交车对她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心里的喘热感觉叫她怎么也难自抑,忍不住想跟他贴过来的脸颊挨得更近。   软香暖玉在怀,耳鬓馨香厮磨,沈淮也是情难自抑,搂着成怡没有什么动手,但下腹热气腾腾,就起了情况。   成怡爱美,深秋时节长裤布料也薄,自然能感觉那渐渐支起来顶在自己浑圆臀上的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腿臀紧贴,她也躲无处躲,只是掐沈淮的手劲加大了些,也没有好意思回头看,心想真是昨天夜里在火车上叫这浑蛋得寸进尺,现在拿他耍流氓也没有辙,她面烫心娇,挨着沈淮的怀里,感受身体亲密接触来的奇怪感觉……   沈淮看着成怡娇美微红的脸颊,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触弹得破的肌肤上,缓缓的滚动,感受那如凝脂般的光滑跟异样的弹性,看着她将欲滴水的美眸跟红染明艳的唇,要不是在公交车上,直想狠狠的拉到哪个角落里狠狠的亲一顿。   不过,要不是在公交车上,成怡也不会给他这么亲近及亲热的机会,沈淮不由暗感坐公交车就是好啊。   “胡林在背后联络多家证券公司,要一起拉抬资华实业的股价,你怎么看上去对这事无动于衷啊?”   成怡微微侧过头,脸颊与沈淮的脸颊相挨,轻声问道,不想叫自己彻底的身心俱丧,想要保持一点清醒,只能说个能转移注意力的话题。   什么事情都没有必要瞒成怡,只是成怡有时候兴致不大,很多事情都是听了一截一截,也就没有办法很快掌握事情的全貌。   成怡知道沈淮跟胡林一直不对付,特别是胡林在今年上半年,那么多针对梅钢的动作,沈淮既然知道胡林有意暗中操控资华实业的股价,就算不公开的撕破脸,要是暗中一点绊子都不下,也不符合沈淮的性子。   沈淮将郭成泽到东华上任的当天就跟陈宝齐明争暗斗的事情说给成怡听,说道:“陈宝齐要抢在郭成泽前面,推动沿淮海湾经济带往北推动,推动新津港开发,需要大量的资金进入;而要保障新津港开发的利益不旁落他人之手,他们更需要更大量的产业资圈地发展临港产业——拉抬资华实业的股价,然而对金石集团控制的几家国企高价增发进行融金,大概是胡家想将大量的资集中到资华实业这个上市公司的平台上。所以说,我很矛盾啊。”   成怡笑了笑,知道沈淮在矛盾什么。   不管私人恩怨如何,沈淮都是希望地方能得到发展的。   胡林他们在背后操纵股价,说白了就是天益集团及相关利益方,此时持有资华实业大量的股票,拉升股价之后再搞增发,意味着天益集团跟相关利益方,能凭白获得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利益。   参与增发的特定企业,利益会受损。   照资华实业当前不足三十亿的总市值,参与增发的特定企业,拿出十亿的资金,就能获得上市公司25%的股权;倘若股价在增发计划实施之前,给拉升一倍甚至更高,增发企业要是还想获得相当的股权,就要拿出多一倍的资金出来,而此前上市公司的持股方,则能坐享股价暴涨的利益。   但从另一点来说,上市公司资华实业向特定企业增发融来的巨量资金,将投入到对新津港的开发中去,对东华地方发展又是极有益的。   “你就什么都不做?”   成怡转回头问沈淮,也好奇沈淮对此事会有什么反应。   沈淮咂咂嘴,说道:“我纠结啊,照道理来说,我不能让胡林这小子痛快了,但这事要做,也是损人不利己,反而可能叫郭成泽得益,你说我搅进去费那个劲做什么?”   要破坏胡林他们的计划很容易,虽然国内证券市场监管的权力,从九二年就主要集中到证监委,但人民银行作为对国内大金融市场都有监管权的权力机构,也不是对证券市场的内幕动作,没有一点威慑力。   现在国内讲究一个平衡:案发之后,大家都讲究个情面,有些案子不会深究下去,但要是在案发之前将事情捅出来,胡林及胡家还不知收敛,那就不要怪别人拿这事攻诘他们了。   只是真要破坏胡林他们的增发计划,梅钢不会有明显的好处,而东华发展会中断一笔巨量资金的注入,同时在这件事上打击了胡林、陈宝齐他们,只会叫郭成泽、孟建声在东华获益最大,这又不是沈淮希望看到了——他对此也是纠结得很,在成怡面前,不掩饰这些。 正文 第744章 剩饭   更新时间:2013-09-06赶到宿舍楼,成怡将背包放下,就打算锁门赶去前面的人行大厦正常上班,却见沈淮坐在沙发上没有要挪身的样子,奇怪的问道:“你不赶着回霞浦去?”   “既然知道胡林他们躲在资华实业背后搞手脚,不管下不下绊子,我总得留一天看看形势才说。 ”沈淮伸着懒腰,说道。   胡林在定向增发前暗中联络证券公司拉抬资华实业的股价,应该不单只联络了东江证券一家,沈淮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从上午开盘的异常交易里去判断端倪。   沈淮现在也不确定要不要插这件事,但就算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也应该在徐城多留一两天。   “那你不会就赖我这边不走了吧?”   成怡问道。   “不然我能去哪里?”   沈淮问道。   成怡横了沈淮一眼,想将他赶出去:“你哪里不好去,非赖我这里?”   “我就赖在这边不走了,你拿我怎么着吧,”   沈淮就耍无赖,坐在沙发上不动弹,翘着嘴角说道,“你来拖我出去啊……”   “你个无赖,”   成怡挨着门而站,见沈淮吃定了她,也无计可施,笑着嗔骂了他一句,就将钥匙放桌上,“你要出门,记得把门锁上。”   “上午我就用一下你的电脑查些资料,应该不会出门,”   沈淮说道,“你中午记得回来喂食……”   “谁管你饿不饿啊,跟个无赖似的赖在这里不走,饿死都是活该。”   成怡说道。   “那你把钥匙递给我放兜里,省得我等会儿出门忘了拿钥匙。”   沈淮指了指成怡放桌上的钥匙,要她递过来。   “自己拿;我哪有那么好骗?”   成怡站在门边不动弹。   “你怎么防我跟防贼似的?”   沈淮问道。   “谁叫你把做贼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成怡娇笑道。   在公交车上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就是两人亲密搂着坐了一路,成怡她都跟踩在云端似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到宿舍楼前才清醒些。成怡就怕沈淮在房间里再缠着要眼她亲热,就怕无心挣扎,整个人就都彻底陷了进去。所以,到宿舍楼后,成怡就刻意的站得远远的,不给沈淮缠上来跟她亲热的机会;沈淮也拿她没招。   成怡上午在办公室心不在焉的处理手头积累下来的事务,中午拿着饭盒到食堂打好饭菜,正打算拿回宿舍跟沈淮分着吃,谭晶晶与两个女孩子,从后面喊她:“成怡,你打好饭菜要回宿舍啊?”   人民银行的主要职责就是对国内金融、货币市场及金融机构的监控跟管理,可以说是银行的银行,没有对外的存贷款或其他衍生业务。   工作人员中午休息的时间很长,大家要么在办公室里闲扯,要么三五人相约到附近的商场逛一圈,要么打好饭菜躲回宿舍楼去。   看到谭晶晶手里也拿着打好饭菜的饭盒,怕她跟着去宿舍楼,成怡就将饭盒搁旁边的桌上,说道:“不啊,吃好完,还有一摊事要做呢,走来走去怕麻烦,你们去宿舍啊?”   “我们吃过饭就去逛街,冬装都上市好些天了;还想约你一起去呢。”   谭晶晶说道。   “那改天再跟你们一起去逛街吧。”   成怡打开饭盒,拿着金属勺,慢悠悠的吃起来。   成怡不想让谭晶晶知道沈淮在她宿舍里,要是让人知道沈淮整个上午都躲在她宿舍里,很容易让人联系到沈淮昨天夜里就在她宿舍里过夜。   即使知道她妈跟小姑宋慧很快就会将她们订婚的日子定下来,也恰是如此,成怡心里也免不得有些挣扎跟犹豫。   谭晶晶她们赶着去逛街,匆忙吃过饭就走掉;成怡确认她们出了大楼,才将吃剩大半的饭菜装好,走回宿舍大院。   也不晓得沈淮上午窝她宿舍里抽了多少烟,成怡走进屋,差点给满屋子的烟味呛出来,赶忙跑过去将窗户打开来,问沈淮:“怎么抽烟都不开窗户,你不觉得闷啊?”   “看你上午离开时,小心翼翼关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怕别人知道你金屋藏娇呢……”   “就你还娇,我看你整个人抽烟都抽焦了。”   成怡是有些怕同事知道沈淮藏她宿舍时,但这层心思叫沈淮说破,又不觉得有什么。   来就没有发生什么关系,要是叫别人误会沈淮在这里过夜,也确定挺尴尬的,而她更得提防这浑球对自己“居心不良”沈淮早上吃下大半斤诨素煎包,到这时候也饿了,接过饭盒,打开车看里面的饭菜有吃过的痕迹,问成怡:“你吃过了?”   “……”   让沈淮吃自己的剩饭菜,成怡都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打好饭菜,在食堂刚好遇到谭晶晶,怕她们跟到宿舍来,就在食堂先吃了一会儿——你要嫌弃,我给你重新打一份去。”   “男人追女人,满心就指望能吃到对方的口水,我哪敢嫌弃啊?”   沈淮嘿然笑道,“你吃过了,那我就不给剩了?”   “你个臭流氓。”   成怡横眸嗔骂,给沈淮说得脸有些微烫,不再留下来听他的这些疯话,跑到里间收拾屋子。   这会儿门“砰砰”叫人在外面敲响,成怡不知道谁这会儿上门来找她,从里屋走出来问道:“谁啊?”   “治安检查,快开门,有人举报你们这屋有人乱搞男女关系。”   外面人“砰砰砰”的砸起门来,声势搞得十足,听得成怡都有些发蒙,就算她跟沈淮在屋里乱搞男女关系,啥时候轮到公安局来查?   打开门,却见宋鸿军那张脸挂着坏笑往屋里张望,跟他们说道:“你们俩穿衣服倒是很快嘛!”   沈淮拿东西砸过去,问道:“不是说到了就打电话给我嘛,怎么直接就闯过来了?”   “事先打电话,还怎么把你们俩捉奸在床啊?”   宋鸿军坏笑道。   成怡没好气的瞪了宋鸿军一眼,也拿他没辙,看到同事顾建萍站在宋鸿军的身边,猜想是她带路领宋鸿军上来了,问道:“你领这流氓上来了啊?”   顾建萍是身材娇小的漂亮女孩子,没想到成怡直接说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有司机开着奔驰送进院子的男人是流氓,娇憨的捂着嘴唇轻笑:“原来他真是你朋友啊?”   但是更夸张的探进头来打量沈淮。   成怡虽然刚进省人行还不到一年时间,但起点高,目前已经是法务部的中层主管。顾建萍这些普通工作人员,虽然跟成怡住同一层宿舍楼,但也仅知道她是省行作为高级人才引进的海外留学人员,并不知道她的家世。   省人行的女孩子,除了自身工作稳定、收入高之外,大多数人的家世都不错,故而谈婚谈嫁的对象,也大多在水准线之上,彼此之间也好打听、比较。   省人行的漂亮女孩子不少,但像成怡这么漂亮的也不多。   海外名校毕业、人长得漂亮,初到省人行就担任中层干部,成怡头上的光环,就要比绝大多数省人行、家世还算不错的女孩子要耀眼得多,也更容易引起关注。   有不少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时不时的来堵门,但都给成怡以有对象拒之门外。省人行其他女孩子,都没有见过成怡的对象是谁,还都以为成怡只是拿这个作借口推搪那些她看不上眼的男人,没想到今天真看到她屋里藏了一个“衣冠不整”的青年。   沈淮在屋里关门闭户,开起空调,穿毛线嫌热,就穿一件衬衫;穿皮鞋不舒服,成怡这边又没有他合适穿的拖鞋,就光脚穿着袜子盘坐在椅子上吃饭,随意得很,确实有些“衣冠不整”沈淮在成怡宿舍里,越是随意,越是衣冠不整,在别人眼里越能说明两人关系不正常。   顾建萍也是开朗活泼的女孩子,站到门口就朝沈淮伸手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叫顾建萍,是成经理的下属,以后还要请多多光照……”   “你好,你好,我是叫沈淮,是成经理的家属,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光照才是。”   沈淮光着脚踩着地板过来握女孩子娇嫩的小手。   成怡娇笑着打了沈淮一粉拳,不让他胡说八道。   看着脸蛋漂亮的小姑娘甩着马尾辫走开,手里似乎还捏着一张名片,不知道是不是宋鸿军的,沈淮跟成怡说道,“你告诉这女孩子,要她防备着鸿军……”   宋鸿军瞪了沈淮一眼,说道:“你敢拆我的台,我等会儿跟成怡好好讲一讲你的故事。”   “鸿军大哥要想找个正而八经成家立业的,我们行里的好女孩子真不少,我帮你介绍。不过,沈淮的故事我也爱听,鸿军大哥等会儿说给我听,”   成怡开玩笑说道,让宋鸿军进屋来说话,又问,“怎么这会儿到徐城了,不是昨天还说在香港的吗?”   “还不是沈淮一早就急吼吼的打电话给我……”   宋鸿军说道。   “我就打电话跟你说胡林的事情,可没有让你赶过来。”   沈淮说道。   “有胡林的热闹看,我怎么还坐得住?”   宋鸿军笑道,看着沈淮跟前的饭盒,揉着肚子说道:“为了赶飞机,早饭都没有吃;华航搞的飞餐机,跟猪食似的,害我肚子现在都饿瘪了……”   见宋鸿军说着话就要将沈淮跟前剩饭剩菜抢过来,成怡忙出声阻止,说道:“不要;鸿军大哥没有吃饭,我给你另打去。”   宋鸿军不会介意跟沈淮同吃一碗饭,想扒两口垫垫肚子,见成怡急着出声阻止,便问道:“这盒里的饭菜,你也吃过来?”   见成怡红着脸点头,又见饭盒里就一把勺子,又嘲笑他们,“我说你们俩至于这样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两人没事做还躲屋里互相喂饭吃啊……”   成怡见宋鸿军这么误会,却又无从解释,红着脸站在一旁不作声。   “得,姨起早打电话给我,说你们订婚的事,还担心你们不积极呢,”   宋鸿军笑着问道,“你们俩该不会偷偷摸摸、已经把结婚证领了吧?” 正文 第745章 食堂(一)   更新时间:2013-09-06将随行人员及司机打发回分公司,宋鸿军随成怡、沈淮到省人行大厦的食堂里用餐。   这会儿还不算晚,食堂大厅里犹有不少员工在用餐。   看到法务部的成怡,陪同两名男士说说笑笑的进食堂用餐,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不知道近一年时拒绝掉无数青年才俊追求的成怡,跟这两个男青年是什么关系。   刚才领宋鸿军进宿舍楼认路的顾建萍,也到食堂来,原来她刚才是在去食堂吃中饭的途中给宋鸿军截住问路,耽搁了一会儿,反而落在成怡她们后面再到食堂。   小丫头热情的跟沈淮、宋鸿军打招呼,想起沈淮刚才在宿舍说的玩笑话,冲成怡笑着问:“成经理怎么不把家属藏宿舍里,也领到食堂来吃饭了?”   宋鸿军跟沈淮坐在餐桌边等,沈淮还把成怡留给他的剩饭菜,带到食堂吃掉;成怡拿食堂里的快餐盘,到出餐台,替宋鸿军打了一份饭菜。   到这会儿,她也不会扭扭捏捏的去否认跟沈淮的关系,跟顾建萍在站在出餐台前笑着说道:“沈淮是个懒人,要不是有朋友过来,他连食堂都懒得走一趟。你说,谁没事愿意把这么一个懒汉藏宿舍里啊?我那是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成怡都忍不住想笑起来。   旁人听到成怡跟顾建萍的对话,顿时就敏感的竖起耳朵来,打量坐在餐桌边的两个男青年,不知道哪个才是顾建萍、小顾嘴里所说的“成怡的家属”宋鸿军他人虽然性子散漫,但在香港生活、工作惯了,出门在外还是习惯西装革履,油黑的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坐下来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间金光闪闪的皮带扣。   省人行的员工,不管基层还是中层,大多数人都见过世面,单从宋鸿军这一身行头就能看出他不薄的身家来。   相比较之下,沈淮就寒酸得多,出成怡的宿舍就简单的穿了件褚色的毛线衣,袖管、腋下等部位还起了不少毛球,皮鞋也是寻常的国产品牌,鞋头都磨损少许。虽然整体看上去还是整洁,人也长得精神,但落在省人行这些眼高于顶的员工眼里,沈淮那就是太寻常、太普通了。   有好几个性子开朗的员工,走到出餐台这边来,跟成怡打趣道:“你家属长得不赖啊,怎么藏到今天也不给大家介绍介绍,怕有人跟你抢啊?”   成怡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回头看了沈淮一眼,削瘦坚毅的脸膛,卖相是比阔脸油面的宋鸿军好看得多,笑着回别人的话:“他也就这张脸长得好看些。”   旁人只当成怡谦虚,但等成怡打好饭菜,走回到餐桌这边,将饭菜递给宋鸿军,而人又跟沈淮坐到一起时,许多人都跌了一地的眼镜:没想到成怡处的对象,真是这个看着长相不赖,但其他方面都看上去寻常得很的青年。   有几个年纪大的妇女,心里就忍不住叹息:现在的人啊,年纪轻就是不懂事,找对象尽挑长相好看的,长相好看抵什么用?   来有几个人还想热情的过来打招呼,但看到出乎他们意料的反差,心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也都止住步伐,坐在一边猜测纷纷,不急着过来凑热闹。   只有顾建萍打好饭菜,跟着坐过来,跟沈淮、宋鸿军他们说话。   倒有几个平时对成怡也有心思、自以为青年才俊的男青年,看到成怡竟然跟这么个穷小子亲热的坐在一起,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当下就有人控制不住走过来招呼:“原来成经理真有男朋友啊,怎么就一直藏着掖着,都不好意思给大家介绍介绍啊?在哪里高就啊?”   来人出言不善,挑衅的火药味十足,沈淮看对方也是西装革履,想必也是成怡在省人行的追求者之一。   漂亮女人是“祸根”沈淮知道他抱得美人归,不惹人忌恨是不可能的。   他要不想因他搞僵成怡在单位里的人际关系,有些关卡是必定要过的,站起来笑着说道:“长得太丑,拿不出手,这事不能怨成怡。我是沈淮,在政府里打杂,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是我们行货币处的周军副处长。”   成怡也是家教有方,从容不迫的应对这样的局面,站起来帮沈淮介绍,也知道沈淮的能力无需她额外去维护什么。   听到沈淮在政府部门,对方倒稍收敛一些。   如今“银行女”跟“政府男”倒成标配了,政府工作人员自然不可能像商人那么衣着华贵,绝大多数人都衣着朴素,但不意味对方背后就没有深厚的背景。就像谭晶晶的丈夫苏恺闻,平时也开一辆旧桑塔纳,省人行里有几个人敢看不起人家?   周军作为省人行的中层,自身家庭就是机关干部出身,对这些常识还是清楚的,打量了沈淮的两眼,克制住没有说更过分的话,但总觉得眼前这小子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怎么都觉得他配成怡不足。   又有人不甘心的凑过来问:“到底哪个政府部门啊?省政府也是政府,县政府也是政府,差别老大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要仰仗你的地方呢。”   “还真是小县政府,真没有什么能让你们仰仗的,我以后还要仰仗你们。”   沈淮笑着说道。   听沈淮这么说,周军几个气势又涨了起来:省政府里藏龙卧虎,随便一个人都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来头,不敢轻易得罪——但既然是县政府里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哪个县长、县委书记的秘书,又焉能放在他们这些省人行的中层干部眼里?   省人行是厅级金融机关,比普通的厅局级还要强势一些。   省人行普通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对成怡有什么心思,但自以为有希望、有资格抱得美人归的,大多数是年纪轻轻就挤入中层的男青年。   省人行中层干部在级别上,就是已经正科或副处甚至正处级别了。他们这些人,家里多半有门路,要是能抓到机会放到地方挂个副县长、副区长,走仕途路线发展也容易得很。   听到沈淮只是在下面县政府里工作,再看他这么年轻,当下就真没有几个人将他放在眼里,心里都在想,成怡这朵鲜花,怎么就插到眼前这堆牛屎头上去?   周军他们心里替成怡不值,又有不甘心,气势汹汹,就想挑更多的刺,叫眼前这穷酸小子难堪,也好叫成怡知道,跟这种人过日子,是融入不到上层社会的,拍着沈淮的肩膀,看似安慰的笑着说道:“在县政府工作也没有什么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当上县长、县委书记什么的,那就是一方诸侯、土霸王啊,怎么都要比我们在省人行里混有出息啊……”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你们省人行工作好,”   沈淮就想着将这些家伙应付走,他总不能逞一时威风,把成怡在省人行的人际关系搞糟糕掉,指着宋鸿军,想介绍周军他们:“这位宋总都要比我有出息……”   “我啊,说得好听,是个乡镇企业家,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暴发户,没出息的,没出息的,跟你们凑不上趟……”   宋鸿军看沈淮的热闹还不来及,哪里会站起来替沈淮解围,坐着也不动弹,先把自己贬成乡镇企业家。   顾建萍笑着小声问:“现在乡镇企业家出门都有司机开奔驰接送?”   小姑娘长得娇美,倒是叫人喜欢,宋鸿军跟她打趣道:“租过来充门面的,方便专门骗你这样的小女孩。”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乡镇企业家的气质,”   顾建萍俯仰而笑,觉得宋鸿军虽然年纪大看上去比她大一截,但说话实在有趣。   她刚才见过宋鸿军的气派,能猜到沈淮应该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但作为女孩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就喜欢看男人围着她们争风吃醋,也坐在一旁看热闹,只是小声的问宋鸿军:“沈淮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名字我听着都有些熟悉呢……”   沈淮声名虽然显,但那是在淮海省高层,普通的人又怎么会去关心其他地市的政局变化?   宋鸿军乐意逗小女孩子玩,笑着说道:“他啊,就是个土包子,至少要比我土。”   沈淮看周军这些人缠着不走,也是苦恼,他们又是成怡的同事,偏还不能跟他们搞僵关系,免得以后成怡在省人行难做人;而宋鸿军又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沈淮就想拿出名片来发一圈给自己解围。   只是沈淮刚将名片盒掏出来,有人就笑道:“现在县政府工作也紧跟时尚,都有名片了啊;我们都没有随身带名片的习惯呢。”   沈淮苦笑,想硬着头皮发名片、应付这局面再说;倒是成怡觉得这些人起哄架秧子挑衅沈淮太过分,挽住沈淮的胳膊,叫他不要搭理这些眼高于顶、喜欢群起攻击别人的无聊家伙。   旁人笑着看沈淮将名片收回来,但也不敢再将成怡这个冷美人惹恼,只是眼色里看沈淮更显鄙视。   “这位就是沈淮了吧……”   沈淮正难堪间,冷不丁有人从后面走过来打招呼,转回头见是一个穿西服、阔脸膛的中年人往这边疾步走过来,他人还没有到,就热情洋溢的伸出手来。   旁人回头看到林副行长走过来,都有些傻眼,他们没想到林副行长竟然知道成怡的男友,而且平时高高在上的林副行长,竟然对成怡的男友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   倒不是说平时一副冷脸的林副行长就没有笑脸,关键要看那是对谁了。   比如说在行长及同级别的副行长们或者其他商业银行负责人面前,在总行下来视察的领导面前,在省政府过来考察的省领导面前,林副行长还是有笑脸的,但除了这些,有谁见过林副行长的笑脸会这般的热情洋溢?   当真是叫周遭一圈人摔了一地的眼镜。 正文 第746章 食堂(二)   更新时间:2013-09-06不管认不认识,看着看着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热情洋溢的伸手招呼过来,沈淮转过身跟对方握手,笑着说道:“你好,你好,我就是。 ”等着成怡替他介绍。   “这位是我们的林行长……”   成怡替沈淮介绍道。   “林世杰,”   林世杰报过自己的名字,他虽然是副厅,级别上要比沈淮高,但不觉得有资格让沈淮尊称他的职务,笑着说道,“我好几次跟姚荣华行长聊到你,我刚才还跟李谷主任谈到你,我对你可以说是仰慕已久,只可惜小成经理她把你藏得紧,今天才叫我有机会跟你见面。”   林世杰以“小成经理”相称成怡,还是想着拉拢彼此间的关系。   除了东华城商行筹备要跟省人行打交道外,梅钢的一些外汇业务还需要跟省人行这边报备一下,不过这些事沈淮都不会露面或直接插手,跟省人行这边的领导,也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交集。   此前,成怡对她们的关系也是遮遮掩掩,沈淮跟林世杰这些省人行的行长们,也确实没有见面、结识的机会。   现在有机会见面,沈淮当然也是热情的跟林世杰寒暄。   省人行虽然不直接负责存贷款业务,但对全省的货币市场以及各商业银行在各地方的贷款投放总量控制有监管权,以后跟省人行打交道的机会还是颇多,更不要说成怡就在省人行工作了。   只是沈淮与林世杰之间的简简单单的几句寒暄话,就叫围在周遭挑刺的周军等人,再跌碎一地的眼镜:再听林世杰所提的两个人,姚荣华是业信银行淮海省分行的行长,李谷除了担任省属国企工委书记外,还兼任金融办主任及省国投董事长的职务,都是他们所熟悉的淮海省金融领域内的大人物。   副行长林世杰不单知道成怡这个男友,还在与姚荣华、与李谷这等人物的谈话里都频频提到成怡的男友,那成怡的男友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军等人不得不难堪的再打量起这个叫他们看不起眼的县政府工作的青年来:见他衣着寻常,但站在餐桌边与林世杰这样的人物边握手谈话也无半点怯意,这样的沉稳气度确不是刚进社会不久或没有什么背景跟实力的小青年所具有的。   沈淮倒不在意别人跌破眼镜的目眺,听林世杰提到刚跟李谷谈话,问道:“李主任也在省人行?”   李谷还兼任省金融办主任的职务,代表省政府跟金融机构联络,经常出入省人行很正常,沈淮倒没有想到他今天在省人行能跟李谷撞上。   “可不就在后面?”   林世杰指着后面跟过来的李谷,笑着说道。   李谷到省人行来跟林世杰谈工作,中午就打算跟随行人员在省人行的食堂吃个便饭,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沈淮,笑着问道:“沈淮跟宋总怎么也在这里蹭饭吃?”   刚才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宋鸿军给林世杰认识,沈淮这时候介绍宋鸿军给林世杰认识。   林世杰与宋鸿军握手,笑道:“我对宋总也是仰慕已久,宋总也很少在徐城停留啊……”   宋鸿军笑着与林世杰握手,又与李谷握手,也知道自己虽然是投资商的身份,又是宋家子弟,但在林世杰、李谷的眼底,分量还是没有沈淮重。   不要说李谷了,人行说到底还是政府权力部门,又没有对外的存贷业务,故而跟投资商之间的瓜葛不深,但说到林世杰无论是人行系统内发展还是横向调到商业银行或地方金融机构发展,结交沈淮以及成怡父亲这样的人物,彼此间的帮助显然要更大。   更何况沈淮才是梅钢系真正的灵魂所在。   不过,田家庚走后,计经系在淮海将以徐沛为首,李谷与沈淮的公开关系,也无法过密。   不知细情的顾建萍,看着平日子眼高于顶的副行长林世杰与行里都要巴结的省金融办主任李谷都对沈淮热情有加,就有些好奇了,抬头问道:“原来林行长也认得沈淮啊?”   漂亮女孩子从来都漂亮女孩子的优势,顾建萍即使是普通员工,插嘴问这么一句话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她天真可爱;换个男的,就成不懂事、不懂分寸乱问话了。   林世杰笑着跟顾建萍说道:“小顾你都不认识沈淮跟宋总,还坐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周处长他们才是凑热闹的呢?”   顾建萍小嘴片子呱唧呱唧的,就把周军几个出卖了。   “哦,小周你们都是在跟沈县长请教、学习什么啊?”   林世杰看着周遭周军等一干男青年,笑眯眯的问道,不经意的点明沈淮的身份。   周军他们这时候只是难堪,面热心跳,但听到林世杰点明沈淮的身份,心里更是惊讶:沈县长?   成怡的男友看着比他们都要小几岁,竟然是县级干部。   年纪轻轻能进省人行担当中层的,家里多少有些说法,熟谙官场的那一套。大家都说县处级、县处级,听上去都以为县级跟机关处级没有什么区别,实际这里面的区别大得很。   往大里说,县级干部在地方上,再差也要算一个领导,所以大家通常都会说县级领导干部。而处级干部在厅局,最好也只是部门主管,上面还有一溜厅长、局长压着,有谁听说过处级领导干部这个说法?   在省厅及各局,处级干部要升到厅局级领导,没有坐十年板凳的耐心,几乎是难成大器。   如果这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留在机关,那就只能算是小头目,此外,处级之间还要勾心斗角,小心提防,互相陷害、互相踩踏。   这时候真正有门路的,无不想方设法挤到地方去挂职。除了这是曲线晋升的捷径外,更重要上地方实权在握,远比在机关里苦熬出头要滋味得多、权势要大得多。   周军他们这些省人行的中层,就算不脱离金融系统,也都巴望着能到下面的商业银行担任地市支行行长,级别看着区别不大,但说到权力跟实惠,那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而年轻纪纪就能到地方担任副县、副区等领导职务,通常说来都有了不得的背景。   周军他们一下子也没有想起来眼前这个“沈县长”到底是谁,但见他比他们都要年轻些,就已经是县级领导干部,哪怕只是副县长,背景就足以深厚得叫他们这些人相形失色了。   在他们看来,成怡的男友,也应该只是一个副县长,应该是他背后的家世叫林世杰、李谷这样的人物刮目相看、热情以对,不然那就更叫人瞠目结舌了。   周军他们刚要尴尬的跟沈淮说几句转寰的话,顾建萍又在旁边指着沈淮尖叫起来:“啊,我记得起来了,我爸前些天还说起过你,你是淮海省最年轻的正县级干部,你是霞浦县的县长。我爸说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三十岁往下的正县级干部,我说你的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沈淮转回头冲小姑娘哈哈一笑,说道:“我有这么吓人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这时候周军他们傻得连说几句转寰话、缓解刚才挑衅气氛的勇气都没有了,刚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笑容也僵在脸上,瞠目结舌的看着沈淮。   全省最年轻的正县级领导干部,此时在全省政坛风头正健的霞浦县县长,这个分量到底有多重,周军多少还是能拎得清的。   虽然他们也不担心沈淮会立时对他们怎么样,但刚才的挑衅真是笑话大了。   周军他们难堪的看着沈淮不怎么办才好——事情是他们挑起来,要是地位相差不多,大家哈哈说笑几句就掩饰过去了,但这时候明明是他们不开眼、挑衅一个地位比他们要高得多的人物,叫他们怎么去缓和这难堪的局面?   说到底就是他们都没有资格去缓和这难堪的局面。   沈淮只是淡淡的说道:“成怡正介绍我跟周处长他们认识呢,林行长你们就过来了,”   又笑着跟李谷说道,“省人行的食堂饭菜水平一准,所以鸿军跟我,都跟着成怡过来蹭饭吃,李主任你也是慕名过来吧?”   李谷坐下来,笑问道:“你跟成怡,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他见沈淮与成怡在省人行内部都成双结对的公开露面,就猜他们好事将近。   “快了、快了,”   沈淮笑着回应,“到时候少不得让李主任你掏腰包随份子。”   听到这里,周军更觉得自己是傻逼,成怡跟沈淮的婚事在高层那里都成公开的秘密了,偏偏他们这些人自不量力的还整天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闹出这么多的笑话来。   林世杰也不知道刚才的事,只是指使周军他们干活:“小周,你帮我跟李主任,还是张秘书打三份饭来……”   周军见沈淮没有说什么叫他们难堪的话,但也知道沈淮这只是无意他们一般见识,看着他跟林世杰、李谷这样的人物谈笑风生,他们却要讨好的帮着林世杰、李谷去打饭菜,心里的失落感则是更甚。 正文 第747章 借道传信   更新时间:2013-09-08大家围着长条形的餐桌坐下来,一边用餐一边聊天,李谷有些不明白的问宋鸿军:“宋总怎么今天也有空在徐城?”   当然了,宋鸿军他人要出现在徐城,并不是叫人奇怪,奇怪的是他跟沈淮、成怡在省人行的食堂里吃中饭。 李谷知道沈淮跟成怡处对象也有两三年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沈淮跟成怡在一起,也无需刻意的到什么高档餐馆约会,随意到省人行的食堂里吃顿便饭,才体现出两人要在一起过日子的意味,只是宋鸿军没事过来凑什么热闹?   李谷猜测宋鸿军应该是临时赶到徐城来找沈淮,赶着沈淮与成怡已经在这边吃饭,宋鸿军才在这边凑合一顿,不然他们三人随便找家雅致些的餐馆,都要比在省人行的公共食堂里吃饭、说话方便。   梅钢围绕沈淮渐成势力,宋鸿军也是重要人员,沈淮与宋鸿军随时都能电话联系,李谷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临时约在徐城见面?   宋鸿军笑道:“我来人在香港,上午资华实业异常涨停,还以为有什么热闹事,便赶到徐城来看热闹了——不过,热闹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呢。”   李谷兼任的职务很多,大都跟金融证券、省属国企资产重组等工作有关,作为省政府推动企业上市工作组的副组长,他对证券市场也有关注。   天益集团控股上市公司资华实业之后,启动的两个投资规模皆过十亿的医药产业园项目,都在淮海省境内;就从资产分布来说,资华实业可以说是淮海省的上市公司——李谷上午也注意到资华实业的异常涨停。   李谷的精力也有限,不可能注意到什么事情,都会花精力去查个水落石出。   即使知道上市公司的股价异常通常都意味着有敏感的消息,但真正要去溯追源的查清楚,动用的资源跟程序都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情,而且惊扰也大,可能会引起相关方面的厌恶跟反弹。   故而李谷上午知道资华实业的异常涨停,也没有认真的当一回事去关注。   资华实业背后是天益集团,天益集团背后是胡林——过去一年时间以来,胡林给梅钢下了不少绊子,现在资华实业的股价出现异常波动,引起沈淮、宋鸿军等人的注意,李谷是一点都不意外。   李谷刚想说什么,陡然之间意识到宋鸿军话间故意露出的破绽。   李谷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十二点半,宋鸿军从香港飞过来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宋鸿军满打满算,也应该是在今天上午证券市场开盘交易之前,就知道资华实业要涨停的事情。   难道说沈淮早就注意到天益集团在背后有什么动作?   李谷看了沈淮一眼,沈淮对他只是笑笑,转而跟林世杰继续说话。   看到沈淮这样,李谷倒是一笑,没有追问下去。   就像他给沈淮传递什么消息,不会轻易说透一样,沈淮这次显然也要跟他打一次哑谜,不可能将消息来源明确说给他知道;他要真关心这件事,就得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在食堂吃过饭,李谷与沈淮、宋鸿军告别,回林世杰的办公室继续谈工作。   在林世杰的办公室谈完事情出来,时间过了两点钟,李谷坐车回办公室途中,就让秘书打电话询问资华实业股价异常波动的事情。   李谷来不关心这事,但沈淮与宋鸿军刻意提及,又勾起他的兴趣。   他也认识到胡林及天益集团在淮海省的动作不小,能及时掌握胡林及天益集团的动向,总比日后陷入被动要好。   到下午两点钟,资华实业的股价还牢牢的打在涨停板上,市场内小道消息乱人耳目,李谷都知道这些不能当真,需要进行甄别。   李谷手下班子能力还是颇强,加上省属国企工委跟省政府金融办两块牌子,能动用的资源远非普通机构能及,李谷回到办公室,有关资华实业股价波动、异常交易的一些详细数据报告,就摆到他的办公桌上。   股价异常波动,通常意味着资金异常的进出,从证交所反馈来的交易数据里,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些异常资金到底从哪些证券公司的运营部门出入。   从这方面入手,相对来说,最容易找到珠丝马迹。   这份简单只有两页的报告,自然无法追查到真正的实情,但能查到有七处证券公司营业部有异常资金参与拉抬资华实业的股价。   这七处参与拉抬股价的营业部,有三处在徐城市,分别属于三家不同的证券公司,其中东江证券还是徐城市的地方企业。   东江证券?   徐沛到徐城担任市委书记有两年多时间,但不意味着就能完全掌握徐城市的局面;相当多的地方派势力,包括徐城市委多名常委,实际都围绕在省长赵秋华、省委组织部长戴乐生的身边。   淮海省各个地市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如此,比如东华,市委书记陈宝齐、副书记虞成震是赵秋华的人,他们就要将郭成泽、孟建声等人当成钉子打进去。   很显然,胡林及天益集团即使想|操纵上市公司的股价,必然也会找有关联的证券公司联手操作。东江证券以及东江证券的控股方徐城市国投,显然都是赵系的人掌握。   李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从东江证券这条线索接着挖下去,倒是秘书提醒他:“浦成电器好像是东江证券的股东……”   经秘书提醒,李谷眼睛倒是一亮:虽然浦成电器不是东江证券的控股股东,照道理无法直接干涉东江证券的正常经营,但李谷相信赵沫石这个人照他的脾气,在东江证券内部多半会有一两名内线,以便他随时掌握东江证券的经营情况。   当初东江证券改制时,徐沛主张浦成电器集团参股进去,说到底也是不想徐城市唯一的一家证券机构,完全脱离他的掌握。   想到这里,李谷倒是明白过来,沈淮、宋鸿军可不是无缘无故的要他猜什么谜,而是希望借他的嘴,将消息传到徐沛跟赵沫石的耳朵里去。   李谷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风吹树梢头,叶落无声,细思资华实业股价异动背后的种种可能,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电话来,拨给徐沛。   李谷在电话里只告诉徐沛,他关注到资华实业今天股价异动以及他追查到东江证券参与其中的一些情况,没有说消息源是来自沈淮,也没有说得特别详细,他相信徐沛只要注意到这些异常,想追查下去,有的是比他更多的手段,能查到比他更详细的情报。   更何况,资华实业目前在淮海省投资建有两座医药产业园,其中以东华西陂闸港的医药产业园规模最大,而郭成泽、孟建声到东华赴任后,就与陈宝齐、虞成震的关系搞得很僵——李谷相信徐沛不会对资华实业的异动漠视,他反而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关心的。   沈淮实在不愿意干损人不利己、又叫第三方得利的事情,对天益集团联络数家证券公司拉升资华实业增发股价这事,没有直接下绊子的意愿,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将消息透露给徐沛、郭成泽、孟建声等人知道。   当然,要是沈淮直接打电话给徐沛或郭成泽、孟建声说这事,多半会给认为是居心叵测——即使徐沛他们想干涉这事,说不定会千方百计的将他拖进去。   不过,沈淮通过李谷,将消息传到徐沛那边,相信能将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可以纯粹站到一旁看热闹。   成怡下午还是要正常的工作,沈淮跟宋鸿军就不能总赖在省人行的宿舍楼里。   鸿基投资在徐城早就设有分支机构,沈淮下午就与宋鸿军到鸿运基投资的分公司里坐了半天。   到下午证券市场收盘时,沈淮也拿到资华实业股价异常波动及交易的相当数据:七家参加拉抬股价的营业部分属三家证券公司,沈淮也相信胡林必然是联合他绝对信任的证券公司参与对资华实业股价的操作。   除了东江证券稍有些熟悉外,其他两家都是广南省注册、总部在广南省的证券公司,多半是胡家及金石融信国际集团多年来在广南省培养的嫡系附属公司。   下午在鸿基投资分公司里,沈淮也没有干其他正事,就是尽可能多渠道的收集有关金石融信集团的材料。   作为国务院在香港最早注资成立的六家央企之一,金石融信国际集团目前在诸多中央直属企业里排名也是靠前的。早期从事外贸交易,九十年代初涉及实业及金融业投资,旗下的融信银行,作为最早成立的股份制银行之一,在整体规模上虽然跟建行、工行等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远不好相比,却要比业信银行规模略大一些,银行总资产在九六年就超过千亿。   除了在融信银行所持的股份外,金石融信集团在其他业务上积累的资产,也有三四百亿,当之无愧的是称得上“大型央企”的庞然大物。   金石融信集团虽然是国资央企,但自成立之初,就受胡家及亲近胡家的国企官员把持,故而胡家明面上不在金石融信占有一股,却无人能说,金石融信非胡家之融信——就像无人能说,梅钢非沈淮之梅钢一样。   金石融信调集资金大规模北进,参与陈宝齐跟郭成泽争先手棋的斗争中去,也确实叫东华的斗争局势变得更诡异复杂,沈淮也不得不先选择站到一旁,先看一阵子热闹再说。   不过,宋鸿军这次从香港赶飞到徐城,显然还是有其他任务的,他在办公室里劝沈淮:“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小姨就是怕你跟成怡扭扭捏捏,特别打电话给我,要我领你们回去吃顿饭,把订婚的事情说了。” 正文 第748章 好算盘   更新时间:2013-09-10跟沈淮在梅钢推行的极简主义不同,宋鸿军的派头要奢华得多。   鸿基投资目前在徐城没有多少独立的投资业务,照道理来说,只需要设置办事处级别的分支机构,招两三名员工驻守,应付日常琐碎事务就足够了。   宋鸿军却在徐城买下国贸大厦最高的两层楼,作为分公司的办公用地。   包括行政间、会议室在内,整整半层楼,都是宋鸿军在徐城的私人办公室。   真皮包裹的老板椅异常宽大,沈淮坐在上面,像整个人陷在里面似的,看着拉张网就能打羽毛球的办公室,跟宋鸿军说道:“这办公室空空荡荡的,看上去没有一点人情味,以前真不知道你的个人品味这么差劲啊。我说,你有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这里买两层楼摆阔?”   宋鸿军摸着往后梳得油亮的额发,笑道:“国内的物业,跟香港比起来,便宜得跟白捡似的——你一直都说,土地始终是国内的紧缺资源,咱就算不为摆阔,也要赶在别人动手进行些储备,免得以后赶不上趟……”   “九三年海南楼市崩盘;今年的金融风暴始于泰国,跟泰国国内早期在房地产业积累过多的泡沫也有直接的关系,你就不打算观望观望,再下手?”   沈淮笑着问。   “照你估计,国内楼市大约会在什么时候启动?”   宋鸿军问道。   “我是人,又不是神,”   沈淮笑道,“我要能猜这么准,可以去当神棍了,何苦在地方上勾心斗角?”   “……”   宋鸿军等沈淮接着往下说。   “不过啊,”   沈淮说道,“产业化发展带动城镇化发展,在国外已经发展起来的地区,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就国内,更具体到淮海省,产业发展还稍显薄弱了些,暂时还具体你所期待的基础。可能再过三五年,产业形势要更好一些。在这之前,只有一类城市的楼市物业有更大的投资价值。”   “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将南面的徐城炼油老厂拆掉,这两层楼就能增不少值,”   宋鸿军倒想得开,说道,“当然了,南片这片地的开发,我即使要参与,也是要集中到渚江建设里去,我也没有精力再折腾出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出来……”   沈淮转身看向窗外的徐城炼油旧厂区。   四十层高的国贸大厦目前在徐城第二高楼,但由于南片是徐城炼油旧厂区跟一大片小化工厂,导致国贸大厦九四年建成后销售情况一直都很差强人意。   梅钢重组徐城炼油,旧厂迁建方案出台后,国贸大厦的售楼形势才陡然转好。就算如此,宋鸿军拿下这两层楼,价格也要比市中心的写字楼低上一截。   渚南炼化基地已经到最后建设阶段,旧厂区早已全面停工,包括周边的小化工厂拆除后,差不多有一千亩大小的城市建设用地将由市政府回收,然而再分拆开发。   作为对徐城炼油迁建的补偿,徐城市政府除了在渚南工业园区拿出六百亩工业用地给上市公司建新厂外,还将在旧厂区划出两百亩建设用地给上市公司用于商业住宅项目开发,以抵消高达四亿元的现金补偿。   南片旧厂跟周边小化工厂全面拆除重新建设之后,国贸大厦外围的城市环境将得到极大的改善,照道理,楼价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也是宋鸿军买下国贸大厦两层楼摆阔的首要因素。   说到底宋鸿军作为投资基金的管理者,不论是管理自己的资产,还是管理投资者的资产,资产增值是他需要考虑的第一要素。   比过宋鸿军在国贸大厦拿下的两层楼,上市公司将在南片拥有两百亩建设用地,价值要大得多。   无论是成立地产公司单独开发,抑或是将这两百亩地拿出来跟其他地产公司合作、联合开发,或者索性将这两百亩地转让出去换回四亿甚至更多的资金,都是上市公司能有的选择。   不过,梅钢内部还有一种意见,就是想将渚江北岸的一千亩建设用地都拿下来,进行整体开发。   宋鸿军、孙亚琳他们都在香港、巴黎这些国际大都市住惯了,知道国内的城建水平落后国际大都市有多少,自然也清楚在这里有较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渚江建设在梅溪新镇以及临港新城建设上,积累了一些商业、办公及居住区的综合开发经验,而长青集团在国外开发旅游商业地产,更是先驱。   一千亩建设用地的整体开发,在当下的国内绝对是一个超大型的地产项目,但也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此外,徐沛到徐城后,也在大力推动城市建设的发展。   沿渚江北岸区域,特别是这一千亩地,将来会是徐城市的核心区域之一,有较大的开发价值。   只是沈淮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   首先,这一千亩建设用地里,只有两百亩地是市政府作为拆建补偿划给上市公司梅工股份的,要想将其他的八百亩建设用地都拿下来,至少还要补给市政府十二到十六亿的资金。   整个项目最终要动用的资金,有可能会超过四十亿。   沈淮现在要用渚江建设充当临港新城的建设主力,国内银根又在收紧,渚江建设及梅钢系暂时抽不出这么大体量的资金出来,在徐城建设这么大的地产项目。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徐城市眼下的情况较为复杂。   不要看徐沛眼下是徐城市委书记,但赵秋华当年也是从徐城市委书记任上升上去的,在徐城市留有一班嫡系人马。   现在郭成泽、孟建声刚到东华,与陈宝齐、虞成震等人争端才起,而在徐城,沈淮预计着徐沛与赵秋华有可能围绕东江证券起一番争执,他就有些不想急着去掺合什么。   “拖上一年半载再看情况吧……”   沈淮收回目光,说道。   徐城市城建水平整体偏弱,在国内甚至只能算二线偏下的城市,目前来说不会有大的地产商,会急着进徐城拿大宗土地。   即使徐沛或赵秋华近期能拉到大的地产商进来开发这处渚江北地块,梅钢老老实实的跟着开发手里的两百亩地,至少也不会吃亏。   宋鸿军点点头,徐城市政府将南面这片建设用地都平整出来,也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急着表露什么意愿。   他估计着,新省委书记到任,省里人事会有一定的调整,徐城市也将有一定的人事变动,到时候必然又将是新的一番龙争虎斗,梅钢至少要等局面进一步趋稳后,才做权衡。   这时候宋鸿军接到一个电话,捂住通话键,跟沈淮说道:“四舅那边要开始准备晚饭,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去——当然,他们打这通电话,是确认你跟成怡晚上会不会过去?”   “过去。怎么不过去?”   沈淮说道,“我自己家,我都没有勇气回去,不是叫人家笑话吗?”   国内地位越高的家庭,越是重视传统。   沈淮与成怡订婚,他父亲宋炳生不出面,甚至不知情,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宋慧也知道沈淮性子有些拧,到今天甚至连在徐城的家门都没有踏进去过。   宋慧想着,她要是放任不管,沈淮有可能一直拖延下去,而她刚回到燕京,短时间内脱不开身去徐城,才特意打电话给鸿军,让鸿军负责将沈淮、成怡拉回家去。   宋鸿军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倒不是说成怡,而是说沈淮总是要回去当面将他跟成怡订婚的事情,说给他父亲知道。   “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为难的,”   宋鸿军在办公室里,跟沈淮说道,“四舅那里我也有一阵子没有去拜访了,鸿义跟刘建国、谢成江他们都在徐城,你跟成怡就当是今天给我强拉过去吃饭的,到时候在饭桌上顺口提一下你们要订婚的事情,接下来的事就可以全部交给小姨跟成怡帮你们去操办了……”   沈淮知道跟一些人同席吃饭,会相当的无趣,却是他逃避不了的,苦笑一下,说道:“我还要跟叶选峰见一面,要么索性都安排在今天?”   沈淮见叶选峰,是谈梅钢接手冀河港输煤码头续建的事情。   为了能将输煤码头续建与钢铁物流及加工基地整合一个大的配套项目,纪成熙答应要出面跟叶选峰谈,但沈淮也不能说真就被动的将这事交给纪成熙去处理。   宋鸿军点点头,说道:“也成。这事不能拖,拖下去给别人看笑话。咱们窝里再怎么斗,再怎么斗得狠,也要尽可能的少给外面人看笑话;虽然我也很不爽叶选峰这个人。现在,我其他不怕,就是怕谢海诚掺合进来,情况会比较复杂。”   叶选峰联络孙启义,想将冀河港输煤码头的续建转给长青集团,一直都是谢海诚居中帮着联系。   谢海诚是无利不起早的一个人,海丰集团这些年来的盈利方式,多充当掮客角色——海丰集团眼下资金实力有限,但联合长青集团,低价从淮能接手冀河港输煤码头的续建,不仅能从中牟利,更能将长青集团从梅钢这边拉过去一些,确实有可能是谢海诚此时所打的好算盘。 正文 第749章 家宴(一)   更新时间:2013-09-11将晚时分,开车拐上滨江大道,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周遭天际红霞染透的暮色绚丽多姿,江水也是金光粼粼,看不到平时所见的浑浊,谢芷都想将车停在路边歇一歇。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谢芷看了一眼手机屏,见是她哥的电话,拿起耳机塞耳朵里,接通电话问道:“哥,怎么这时候找我?”   “姑夫家,你晚上过不过来?”   谢成江在电话问道。   “你跟爸过去就行了,我过去干嘛?”   谢芷懒洋洋的反问道。   大家都知道今天到姑父家吃饭,表面上是宋鸿军难得到徐城来一趟,实际上是沈淮今天领着成怡进门——谢芷无心去凑这个热闹,甚至想将谢棠接出来。   她也不知道谢棠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不想叫沈淮在成怡面前难堪吧,或许也是为了照顾宋家的大局,竟然坚持要留在家里。   “宋鸿军还额外约了老叶,你真不过来?”   谢成江又问道。   “啊,”   谢芷刚才说了晚上不想去姑夫家吃饭,听到这个消息就有些打结,愣了一会儿,才问道,“沈淮要找叶哥谈什么?”   叶选峰出身倒是普通,但他的岳父在电力部曾担任过副司长,跟戴成国早年是战友,后来多年也是上下级关系,两家来往非常密切,叶选峰的妻子马晓菊更是戴成国打小就认的干女儿,大家多少也沾亲带故。   戴成国个人也欣赏叶选峰的能力,多年来,让他到部属研究所、企业锻炼,干出成绩之后,再调到身边担任秘书,再到淮海集团担任副总、党组副书记,继而接替宋慧,全面主持淮能集团的工作,一路仕途顺畅,今年才四十二岁,就已经是正司级央企官员,在新生代里也算是一号人物。   今天说是家宴,在徐城沾亲带故的都可以赶到谢棠家吃饭去,但实际上是沈淮领成怡进门,宋鸿军出面拉一些人去凑热闹,是为了不使场面难堪。   不过,宋鸿军再拉谁,也拉不到叶选峰头上去。   如果说宋鸿军坚持约叶选峰一起赴宴,那就只可能是沈淮有事想跟叶选峰谈。   谢芷话问出口,就知道有些问题是多余的,沈淮刚去冀省见过成光、见过纪成熙,从冀省回来途经徐城没耽搁,就想借今天家宴的机会,跟叶选峰见面,自然不难猜到他想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谢芷倒是想看今晚沈淮与叶选峰见面的情形。   谢芷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叶哥确定会过来?”   “为什么不过来啊?”   谢成江在电话那头反问道。   “那行,我等会儿也过去。”   谢芷说道。   沈淮与叶选峰见面将谈什么,有些耐心,稍晚些时间自然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她还是不放心沈淮那浑蛋进门会叫谢棠有怎样的反应。   谢芷中途回了一趟公司,再开车到谢棠家,暮色已浓。   深秋时节,甬道两侧的林木皆叶落枝疏,水泥路面以及旁边的树蓠、园莆里,不时有风吹卷起来一阵阵的黄叶,飘落在车窗上。   这一片都是省委省政府家属住宅区,除了沿前街燕京路几栋公寓楼外,往北一直到青津河都是整片的小楼,皆是八十年中前期所建,贴着砖红色的面砖,有着岁月沉淀、雨水冲刷的陈旧痕迹,看不出奢华之处,却林深树幽,是徐城难得的幽静之地。   到谢棠家外的巷道,看到前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谢芷就靠边将车停下来。   谢芷刚停下车,刘建国随后也开车过来——谢芷还以为刘建国不会凑今天的热闹,但想到沈淮今天要跟叶选峰谈事情,刘建国跟过来也不奇怪,便站在路边等他一起下车。   宋鸿奇以及她哥、她爸在徐城的用车,谢芷都认得,除此之外,还有一辆黑色奥迪跟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谢芷猜测奥迪应该是叶选峰新配的车,而银灰色的奥迪应该是宋鸿军在徐城的车。   谢芷看了看,她回公司耽搁了一下,都快六点半了,宋鸿军与沈淮他们先一步赶过来,倒不会叫人奇怪。   谢芷心想:姑夫举家迁到徐城赴任之后,这个家门,沈淮一次都没有踏进过,他今天与成怡进门来,会是什么心情?   想到沈淮那张看上去俊朗、却有着说不出叫人厌烦的脸,想到沈淮以前在东华对自己的种种戏弄,谢芷今天打心底就不想叫这浑球能舒服了,心里琢磨着:进门第一句话说什么,才能刺到这浑球的痛处?   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说笑声,谢芷探头往里看,就见一溜人都在前院里说话,成怡、宋鸿军都在,但没有看到沈淮。   谢芷以为沈淮就在左右,稍提高声线跟成怡打招呼:“新娘子上门呢,新郎官躲哪里去了……”   成怡回头看谢芷跟刘建国一起进门来,她跟沈淮进门,是有见家长的意思在,等会儿也会提到订婚的事情,叫谢芷这么扬声一嚷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沈淮临时有些事,半道上叫人喊走了,一会儿就过来。”   “沈淮倒不愧是大忙人啊,在徐城还公务缠身。不过,到底谁这么大架子啊,让一个副省长、一个央企老总都等着沈淮开饭,他就将人半道截走了?”   跟在后面走过来的刘建国,不阴不阳的问了一句。   成怡知道沈淮跟刘建国在梅钢借壳上市的事情结了怨,刘建国这人心胸又狭窄得很,见面不会有什么好话说,听到他不阴不阳的问话,心想他也真是太没有城府了,只是笑笑不理会。   刘建国却是不依不挠,追问道:“到底是谁啊,不会是省委书记田家庚吧?除了田家庚,真想象不出还有谁能让我们在这里干等。”   谢芷还想附和刘建国说几句损沈淮的话,但见她哥他们脸色微沉,非但没有应和刘建国对沈淮的嘲讽,反而眼神有些闪烁,心儿一跳,暗道:不会真是田家庚半道将沈淮喊住了?   宋鸿军看了刘建国半点城府都没有、带有嘲弄的脸一眼,心里只是一笑,说道:“还真是不巧,我们半路遇到田书记坐车回来,田书记将沈淮喊过去说几句话——你要是等不得想开饭,出院子左拐走到巷子尾就是田书记家,你过去喊一声。”   宋鸿军这一句话,当下就叫刘建国的脸挂在那里抹不下来,僵在那里,轻敲一下,那难看到极点的笑就会像碎冰渣子似的掉下来。   成怡这时候也看了刘建国一眼,心想还真是有将脸贴上来找打的人啊。   谢芷干笑了一下,也觉得没趣,想来有件这次从香港出差捎给谢棠的礼物没有从车里拿下来,便又转身出院子,刚跨出院门,却见沈淮站在外面正掏出火机来要点烟抽。   谢芷看到沈淮也是一愣,想必他是听到刘建国那几句暗带讥讽,却奇怪他没有径直走进院子给刘建国当面一个难堪,反而一个人站在院子外抽烟。   暮色已深,但藏在树桠遮住的街灯还没有亮起,只有打火机火苗给风吹得闪烁的光亮,映出沈淮那么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脸。   谢芷也不知道沈淮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心想他以往对刘建国、对她哥或者其他人,都是不假颜色的,今天怎么变了性子,竟然因为不想给刘建国难堪,而站在院子外先抽一会儿?   谢芷转念又想,难道沈淮今天是想摆低姿态,不想因为刘建国把气氛搞僵掉?不过,狗改不了吃屎,向来横行霸道惯了、不给别人余地的沈淮,今天摆低姿态,只怕是别有用意,是因为成怡今天在场,他要装君子,还是说他今天与叶选峰见面要谈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谢芷看了沈淮两眼,也无意跟院子里的人说沈淮就在院子外听到刘建国的那几句话,与沈淮对望了有那么两三秒,就走向车子,将给谢棠的礼物拿出来。   沈淮看着谢芷弯腰从车里两只制作精良的人物模型,知道是送给谢棠的,待谢芷走过来,问道:“怎么谢棠还在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她一直都喜欢。”   谢芷看了沈淮一眼,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沈淮当作没听见刘建国的话,前后岔开那么半分钟,刘建国也真就以为沈淮没听见,给宋鸿军说挂的脸色又缓了过来,换了一副嘻皮笑脸的面孔,问沈淮:“田书记找你过来,有什么最高指示要向我们传达吗?”   沈淮看了刘建国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田书记要离开淮海了,但心还念挂淮海今后的发展,刚好在前面跳口遇到,就找我谈了几句。”   沈淮看到就成怡、宋鸿军与叶选峰、谢成江、刘建国站在院子里说话,而他父亲跟谢海诚这时候大概是听到他过来,才从书房打开走出来。   谢海诚站在走廊里,问道:“田书记找你谈了什么?”   谢海诚倚老卖老,沈淮却无意将他跟田家庚的谈话内容说给他知道,敷衍道:“没有说什么,就随口聊了几句。”   沈淮半点消息都不肯漏,谢海诚也无计可施,他知道田家庚跟沈淮在路口遇上,不可能说是唠家常将沈淮喊过来单独谈话谈上半个小时。   田家庚要离开淮海了,但他作为省委书记在淮海省任职三年,无论是为了使他在淮海省推行的诸多政策能持续下去,还是说为新省委书记的到任做些铺垫工作,离开前找省内主要官员谈话,也是惯例。   即使是临时性的谈话,谢海诚也没想到沈淮会有资格跻身到田家庚的谈话对象里去——谢海诚看了妹夫宋炳生一眼,心想宋炳生大概都没有给田家庚找过去单独谈话吧?   不过,谢海诚更担心这会对叶选峰接下来跟沈淮的谈话,形成额外的压力。 正文 第750章 家宴(二)   更新时间:2013-09-11谢棠还是不大习惯跟太多的人接触,吃饭之前跟谢芷躲在房间里说话,到吃饭时才下楼来跟大家打招呼,瓷白的脸蛋,给人近乎一种透明的感觉,跟着大家喝了一点红酒,脸上才略有些血色,吃过饭,就又拿着谢芷、成怡带给她的礼物,躲到楼上去了。   沈淮瞥了一眼楼梯拐角,看着格子长裙甩过,收回眼神,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烟,但看到谢棠她妈坐在对面眉头皱起来,大概是反感他在饭桌上抽烟,便将烟跟火机搁在桌上。   沈淮知道谢棠她妈对他是什么态度,故而见她对成怡爱理不理,也没有放心里去,能允许他们上门吃这顿饭,没有将他们轰出去,已经算客气了,不能有更多的苛求,而就宋鸿军一人在饭桌上两边搭话调节气氛,却是不能将餐厅里沉闷冷凝的客气打破。   谢芷倒是想上楼去陪谢棠说话,但更想知道沈淮要与叶选峰谈什么、怎么谈,便耐着性子坐在饭桌前不离开。   “成叔刚去冀省任职,沈淮你们就紧跟着跑过去凑热闹,冀省现在有什么热闹好凑啊,说来听听?”   这次席间最坐不住不是宋鸿军,而是刘建国,沉闷的喝了一晚上酒,他忍不住先开口问沈淮此次去冀省的事情。   “就是陪成怡到冀省玩一趟再回来,有什么热闹好凑?”   沈淮笑道。   “我不信,”   刘建国摇头说道,“你跟成怡去冀省要是就只为了见家长,给人感觉好像就是成叔当上省长了,你才觉得有必要跟成怡结婚似的——我可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肯定有什么热闹,瞒着不让我们知道。咱们好歹也认识的好些年,你可不要再像上次梅钢借壳上市一样,再不仗义玩我们一趟。”   沈淮脸色微沉,见成怡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他与成怡的订婚,确是始于政治联姻的目的,即使现在也摆脱不了这样的色彩,但叫刘建国在饭桌上一再刺破,换谁脸色都不会好看。   谢芷在饭桌上,也暗中打量沈淮、成怡脸上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她也认定沈淮此次去冀省见成光,返回徐城就紧接着提与成怡的订婚事,一定是在成光那里获得更明确的支持,才迫不及待的约叶选峰见面,摊开底牌谈冀河港输煤码头的去留问题。   谢芷看了叶选峰一眼,见他脸色沉毅,似乎若有所思在想别的什么事情,而她爸脸上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没有多余的表情,想必在她过来之前,她爸已经跟叶选峰沟通过了,叶选峰的立场应该没有什么变化,而刘建国此时的主动挑衅,应该是消耗沈淮接下来要对他们施展的火力。   沈淮见刘建国脸有得意色,而叶选峰、谢海诚以及他父亲等人则没有什么表情,猜想他之前应该是有过商议。   很多事情、信息,彼此之间都是透明的,他让宋鸿军今晚拉叶选峰过来,主要就是谈冀河港输煤码头续建的事情,他们自然也能料到这事;看他们的反应,显然是把冀河港输煤码头的续建当成一块肥肉,打定主意不让梅钢这边接手。   细想这也不奇怪。   淮能集团现阶段要集中资金、资源,更专注的在沿淮海湾地区发展煤炭、电力、运输、港口等业务,对冀河港输煤码头的投资有些顾及不暇。   即使从现有的业务发展排序上,淮能集团的动力煤将来主要由集团下属的淮能煤业从淮西地区开采供给,冀河港输煤码头的建设对现阶段的淮能集团也不是必需。   不过,对纪成熙及纪家那边的催促,他们也需要有一个积极的交待。   冀河港虽然启动要慢一些,但未来的发展潜力不小,冀河港输煤码头改综合码头进行续建,是个香饽饽,特别是淮能集团前两年已经把最困难的一部分工作做掉,接下来就是投入后续资金续建就可以了。   叶选峰将这块香饽饽割给谢海诚他们,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再个海丰集团资金不足,还可以籍此重新拉拢跟长青集团的关系。   而更重要的一点,他们还是要遏制住梅钢向冀省大规模发展的势头。   想也无需想,不要看宋鸿义今天没有什么说话,表现很乖,但沈淮能确定背后有他二伯的意志在内,说到底他们就是担心宋系内部的此消彼涨。   成怡他爸此时到冀省担任代省长,也正式列入中委的候选名单,要是接下来梅钢再以产业链延伸的方式,大举进军冀省,与成怡他爸携手共进,也确实会叫他二伯忌惮。   冀河港输煤码头的续建,纠缠了这么多的利害关系,沈淮也没有想过叶选峰他们会轻易放手。   当然了,沈淮此时手里最大的底牌,不是其他,而是纪成熙及背后纪家在这件事上对梅钢明确的支持态度。   诱逼燕钢新厂迁建南进的整个计划,对纪家的利益之大,对晋南线工程的促进、对清河市的发展推动力之大,远远超过冀河港输煤码头这个项目自身——唯有梅钢能配合纪家实施这个计划,纪家才会在这件事上坚定的支持梅钢。   不过沈淮无意将这张底牌翻给叶选峰他们看,更无意跟叶选峰透露这个计划背后的一点详情——要骗,自然也要把叶选峰他们都骗下水,才能彻底动摇燕钢、滦钢以及胡家的判断力。   看着刘建国脸上笃定的得意之色,沈淮嘴角钩笑一下,说道:“要说热闹,国内多的是热闹地方。比如说今天资华实业的涨停,我得到的明确消息就是胡家未来三五个月内,会组织多家央企参与资华实业的增发,以确保天益集团掌握推动沿淮海湾经济带北进的开发主动权,你有胆子去凑这个热闹吗?”   见沈淮轻轻的将话题拨到资华实业今天的异常涨停上去,刘建国愣怔了一下。   刘建国近期大半都在徐城,但主要精力还是想着在证券市场上捞快钱,也与谢成江进一步合作,合资成立的证券投资公司,除了自己投入的家底以及关联企业委托的投资业务,他手里现在也掌握了近两亿的资金,整天就想着在股市里找食吃。   资华实业背后是天益集团、是胡林,刘建国是清楚的,资华实业今天的异样涨停,刘建国、谢成江自然也能闻到血腥味,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现在还在打听消息,却没有想到沈淮会笃定的告诉他们这事。   刘建国迟疑的看了谢成江一眼;沈淮笑着问:“怎么,这会儿又不相信我了?”   又笑道,“谢芷对东华的情况熟悉,应该是已经猜到这种可能了吧?”   谢芷不怀疑沈淮说的这种可能性,但沈淮这么明确的说这事,她不会觉得沈淮怀有什么好心,只说道:“应该是有这个可能吧人,但不确定,你从哪里得到确切消息的……”   “鸿军今天急吼吼的从香港赶过来,就是为这事。消息到底是哪里传出来,这事你们问他。”   沈淮说道。   “我也是在酒桌上听来的消息,开始没怎么当真,没想到资华实业今天真涨停了,”   宋鸿军见沈淮将消息通过李谷透露给徐沛那边还不满足,这时候又诱刘建国他们下水,心里一笑,心想这事也好,让他们凑到一起去玩,省得在这边搞事,说道,“今天在背后配合拉抬股价的几家证券公司,也确切能证实这则消息不假。”   听宋鸿军这么说,刘建国就有迟疑了:宋乔生、叶选峰等人,谋的是政治利益,谋的是大局利益,对他而言,捞快钱才是根——要是确定资华实业今天的涨停,是胡家在背后操纵,为了抬高股价搞增发,他们明天就参与进去、进行抢筹,最终从里面捞两三千万出来会很轻而易举。   两三千万对此时的刘建国,可不是一笔小钱,诱惑不可谓不大。   当然了,他也怀疑沈淮是挖坑给他们跳——不过他又想,要是不跳这个坑,资华实业接下来股价出现成倍的暴涨,岂不是又要给沈淮、宋鸿军嘲笑胆小?   成怡今天跟沈淮进门,不怎么说话,但也不忘观察众人,她之前跟刘建国、宋鸿义、谢成江他们接触不多,只有一些泛泛的印象,但现在看来,人跟人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刘建国平时看着威风、风光,派头十足,却叫沈淮一句话搞得惊疑不定,也难怪有好些人瞧他不起,实在是肚子没有什么货,全靠家世撑着。   相比较之下,谢成江倒是沉稳,沉吟思虑,眼神也无闪烁。   谢成江不会认为沈淮会有什么好居心,但又不确定沈淮透露这则内幕消息,是不是单纯的就是希望他们转移资金去凑资华实业的“热闹”淮能集团目前要集中资金主要用于开发淮西煤炭资源,进一步完善从淮西到渚江下游的煤炭运输体系,推动火电厂建设,海丰集团尚无余力独立接手冀河港输煤码头的建设,还要拉长青集团入伙,要是现在抽资金去凑资华实业的热闹,接手冀河港输煤码头的续建这事,还要往后拖,而纪成熙及纪家催促得又急,相对而言,他们就要陷入被动。   谢成江猜不透,但也不会像刘建国那般,轻易就在沈淮面前露了怯,笑着说道:“看到资华实业异常涨停,我们也猜到有这个可能,不过天益集团在背后操纵这事,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正文 第751章 家宴(三)   更新时间:2013-09-12谢成江说不想凑资华实业的热闹,无谓是想以退为进,稳住刘建国刚才慌掉的阵脚,沈淮只是一笑,眼睛往他父亲、谢海诚、叶选峰他们脸上一扫,笑道:“我看你们想不凑这个热闹,怕也是不成。 胡林借着资华实业搞定向增发融资,表面上要在东华启动新津港建设,但背后则意味着金石融信的大举北进。胡家再强势,估计也不会跑到渤海湾,跑到镇海或者跑到江宁去争什么利益,但你们不会觉得金石融信北进,只会涉足港口投资吧?”   谢成江知道沈淮这是有意去变化话题的节奏,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只是沈淮的这番话,他却无法反驳;便是坐了半天没怎么吭声的叶选峰这时候也微微动容。   沈淮话里的意思很明确:胡林借资华实业搞定向增发融资,启动新津港建设、推动沿淮海湾经济带北进只是第一步,貌似是在陈宝齐与郭成泽在东华的角力以及更上层徐沛与赵秋华在淮海省的角力中助阵,实际背后隐隐显现出胡家更根的政治及经济利益。   现阶段沿淮海湾区域真正能叫胡家觊觎的大蛋糕,不是别的,就是淮能集团此时主导的淮煤东出——沈淮最初提出淮煤东出概念时,就叫宋系绝大多数人砰然心动,无非就是这个概念背后凝聚太多的政治、经济利益叫人心馋。   谢海诚看着沈淮的脸,沈淮话是这么说,但这话里面藏着多少虚张声势的唬人成分,抑或所谓资华实业要搞定向增发这样的内幕消息,压根就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也未必没有可能。   虽然沈淮与宋鸿军消息灵通,但谢海诚心想天益集团及胡林那边,应该没可能轻易就让真正的消息源今天就泄漏出来;他们今天也在关注此事,就完全没有听到一点确切的消息。   沈淮惯用诈计,这次也极可能是他用诈,一方面是诓刘建国他们心动,将有限的资金调入股市,一方面营造胡家及金石融信大举北进的氛围,给他们施加额外的外部压力,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诓骗这边放弃冀河港输煤码头,好让梅钢顺利接手。   想到这里,谢海诚看沈淮的眼神就警惕了三分,敲着桌子边角笑道:“谁都一口吃不成大胖子。金石融信虽然是国内直接在香港注册成立的六大央企之一,但这些年来主要都集中在香港及珠江口广深地区发展外贸、金融证券业务为主,到九零年后才涉及港口、能源、航运、钢铁冶金等实业投资,发展也谈不上多迅速。不提以融信银行、融信证券为主的金融证券业务,金石融信在其他实业方面的投资规模,都未必能及得上梅钢。我想啊,胡家即使有心想挟金石融信大举北上,想要形成什么威胁,也非一日之寒啊……”   “怎么,我话说到这份上,你们还是以为我在诓你们?”   沈淮笑着,将牌摊开来问。   沈淮问得这么直白,谢海诚老脸反而不好摆:要是直说他们怀疑沈淮的居心,万一以后事情证实沈淮的猜测,这浑球绝对不会放过上门打脸的机会。   要是说相信沈淮的判断,接下来的话题还得继续在他挖的坑里绕。   “你的判断也是有道理,”   谢海诚说道,“但有些事没必要现在就去过多的操心,工作最好还是按照步骤去做。我们不能听风就是雨,自己乱了自己的阵脚。”   “你们的阵脚是什么?”   沈淮追问道,见叶选峰挪了挪身子,似有厌烦的意思,又补充问了一句,“我是问淮能集团的阵脚……”   叶选峰打心底不喜欢沈淮的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打眼盯着沈淮的脸看了有那么两三秒钟,才慢腾腾的说道:“集中资源,发展沿淮海湾区域的火电、煤炭、港口、运输业务,推动淮煤东出的计划实施,是宋总及部委为集团发展决定下来的发展战略,这也是集团的阵脚;所以将冀河港输煤码头等一些不重要、重叠、分散资源的项目砍掉,也是集团的阵脚;海丰与长青是集团多年来的合作伙伴,有机会加强彼此间的合作,合理调整三方面的业务,进行资源整合,彼此促进发展,也是集团的阵脚;即使金石融信有北进淮海湾的意图,在根子上,我们发展好我们自己的,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即使国企之间也可以展开竞争,这也是集团的阵脚——我这么说,是不是还算明确?”   叶选峰一连说了四个排比句,回答沈淮的阵脚之问,气势也端是十足,也没有说有半点掩饰的意思,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沈淮的不满。   饭桌上的火药味陡然就浓烈起来,宋炳生也脸色阴沉,盯着沈淮的脸看,说道:“淮能怎么发展,业务怎么调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说;指手划脚就没有必要。”   谢芷听到姑夫这么说,也有些意外:叶选峰只恨不能消除沈淮及小姑在淮能的影响力,针芒相对的说几句重话,倒能理解,但姑夫实在没有必要再接一句这么重的话。   难怪说,姑夫希望将沈淮气得负气而走?   谢芷转头看沈淮,见他抿起嘴不说话,心里有着莫名的滋味:她知道沈淮刚才说的话,是对的,大家的目光也确实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   如果宋系还是一个没有密不可分的整体,那就应该照沈淮的建议去,然而这已经是不可能了:鸿奇他爸明显已经是对成光及沈淮有岂惮之心了,而且谢家的利益、叶选峰、刘建国等人的利益,似乎也都走到梅钢的对立面,破镜怎么可能重圆?   谢芷心想沈淮给这么训斥,她理应幸灾乐祸的,细想想却满不是滋味,也只是坐在一旁不吭声。   宋鸿义今天也没有这么说话,与刘建国但听到叶选峰跟四叔教训沈淮的话,心里直觉解恨,眼睛就直往沈淮脸上的溜,想看他的难堪,心里也巴不得他气得摔了凳子走掉。   成怡在桌下,伸手去抓沈淮的手。   她只知道沈淮与他父亲父子不和,但也没有想到会对立到这种程度,没想到沈淮跟叶选峰、跟谢海诚他们有利益冲突时,他父亲会如此坚定的站在另一边。   退一万步说,淮能集团能有今天的发展,沈淮与他小姑宋慧注入心血最多,功劳也最大,包括淮煤东出的概念,也是沈淮最先提出并实施的,叶选峰他们只是摘桃子的,沈淮现在就淮能集团未来的发展多说两句话,谁也不应该往他头上扣“指手划脚”这顶帽子——这话偏偏就是从他父亲宋炳生的嘴里说出来,成怡也觉得甚是意外,也难怪乎沈淮这些年从来都不登这个家门。   成怡不好说什么,但就担心沈淮心里不好受。   沈淮将成怡柔嫩的小手反握在手心,眼睛凌厉的看向神色各异的诸人,说道:“我今天话是有些多,叶总的阵脚四论,也叫我眼界大开。谢总在饭前不是问田书记找我谈了什么话吗?这来是不该这么早就让你们知道的事情,但我想着我们应该是一家人,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指手划脚,我也是不能看着你们往坑里跳……”   沈淮的话已经不掩饰彼此间的生分,谢海诚只当他气糊涂了,但听沈淮说有些事是他有资格知道而他们没资格知道,心头也是恼怒,心想这小赤佬还真是狂妄,眼睛瞅着他,看他怎么往下说。   “……田书记很明确的告诉我,王源总理明年主持国务院工作之后,国企改制就会进入最,”   沈淮不急不躁的继续说道,“到时候,电力部等部委撤并是一方面,各部委下属企业剥离出来,与此时的中央直属企业一起,由类似国资工委或管理局或委会员性质的机构接手,进行重组整并的工作,也会很快得到推动。而且,最终整并保留下来的大型及特大型央企数量不会超过一百家。整个剥离整并的工作,甚至军委下属的企业也不会例外。我不知道淮能集团在最迟可能会拖到明年下半年之前,能不能在这一百家里夺得一席之地,也不知道,叶总听到这消息之后,还能不能接着守住自己的阵脚!当然,这话就在这边说说,离桌我是不认的……”   说到这里,沈淮也不管叶选峰他的脸色崩坏,看了看手表,说道:“晚上时间也不早了,成怡明早还要上班,我就陪她先离开了,”   跟谢棠她妈打招呼道,“今天真是让谢姨麻烦招待了,我们吃饭拍拍屁股就走……”   谢佳惠不怎么管政经上的事情,但看她哥以及炳生脸色崩坏的样子,也知道沈淮给激怒后说的这番话,透露的这则消息,是个深水炸弹,炸得一桌人都措手不及。   谢芷也难掩震惊,要是说最迟到明年下半年,所有的部委企业都剥离出来进行重组整并,最终只保留一百家大型及特大型央企,淮能集团要是夺不得一席之地,岂不是就要给其他的央企拆分掉?   现在国内中央直属企业就有七八十家,而军委及各部委所属的国资企业,即使在经过多年改制整并之后,也有上千家之多。   在这上千家大中型部委国企里,淮能集团排名并不十分靠前,谢芷实难想象在明年下半年之前,淮能集团怎么在那么数量有限的直属央企名额里争得一席之地?   为了弥补对成光出任冀省的政治资源支持,他们好不容易将淮能集团完全掌握在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欢欣鼓舞,谁曾会想到,明年这一切将是一滩他们怎么都握不住的水!   谢芷见他爸、姑夫以及叶选峰脸色皆变,她哥、刘建国以及宋鸿义也应该都知道这则消息背后的潜台词有多惊人,她就不知道鸿奇他爸听到这消息,会是怎样的震惊!   大家也是完全顾不上沈淮与成怡这时候起身离开,宋鸿军对这消息也深感意外,拿起风衣及包追了出来,耐不住性子,坐上车就迫不及待的问:“这消息是真是假,你不要随便丢炸弹吓唬人啊?”   “假的,”   沈淮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前面掏心窝子的跟他们说实话,他们当我在诓他们,左一个阵脚、右一个阵脚的呵斥我,叫我不要指手划脚。我就说说假话,看他们还怎么守自己的阵脚!”   “靠,”   宋鸿军忍不住骂了一句,拍着沈淮的肩膀说道,“你小子真狠,这种谎都敢撒,我都给你吓到了;你就不怕给拆穿啊?”   “他们怎么拆穿我,找王源总理来对质,还是找田书记来对质?”   沈淮问道。   “这倒也是。”   宋鸿军摇头而笑,“王源总理还没有正式主持国务院工作,最终的改制方案,只要王源总理以及田家庚这样的计经系干将知道,二叔估计也会给你吓不轻。” 正文 第752章 真假消息(一)   更新时间:2013-09-12成怡出身这样的家庭,也算是看尽浮华,聪明、好学、有悟性,加上留学经历,也叫她的视野远超常人,但她的生活跟交际圈又相对单纯。   家世摆在那里,叫她身边聚集的一些人虽然别有用心,叫她警惕甚至厌烦,但毕竟还没有人会赤|裸裸的将勾心斗角的心思,暴露在她的面前。   即使她知道宋系内部远没有表面上来得那么平静,也知道早年所产生的一些风波,但终究没有机会直面。   虽然沈淮几番话,打得一干自以为是的谢海诚、叶选峰等人阵脚大乱,叫人心里直感痛快,但成怡也能更加体会到沈淮所处位子的纠缠跟凶恶。   “这么大的事,他们总归会怀疑你在说谎的,”   成怡又说道,“鸿奇他爸爸或许不能去找王源总理或田家庚去问什么,但要是直接打电话找你核实,或者让小姑出面问你,你还能接着骗下去?”   沈淮今天故意散布假消息,算是对他父亲、对叶选峰等人的严厉指责还以颜色,倘若宋乔生亲自打电话过来核实,沈淮还继续骗下去,就难免会有拆穿的那一天——要是因为沈淮的这则假消息导致宋系内部的部署节奏大乱,导致政治、经济利益大损,宋乔生以及贺、戴等人,就会将怨恨撒到沈淮的头上来,这个也不是沈淮此时所能承受的。   宋鸿军也意识到这点,转回头来看,有时候不能光顾痛快,而不计后果,即使此时骗得叶选峰他们放手冀河港输煤码头,但假消息总有给拆穿的一天。   散布假消息骗竞争对手,那就也罢了,宋系目前毕竟还是一个整体,即使将来避免不了要分裂,那也要尽可能将分裂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   沈淮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舒坦的靠着车椅,说道:“这消息也不能说完全是假,中央从去年成立大型直属企业工委之后,改肯定还要进一步的改,王源总理主持国务院工作,部委企业的剥离跟整并工作,不会拖下去——这个是明确的。田书记刚才找我变话,也说到这几点意思。不过,最终大型及特大型中央直属企业,是保留一百家,还是两百家,这个我想连王源总理自己都未必拿得准。部委及各家的反对声音太大,或者说整并工作难度太大,数量就会放宽一些,现在具体说这个尺度还嫌早——不过啊,如果明年改制初步保持两百家的样子,他们也不能说我说谎啊。”   宋鸿军哈哈一笑,世界上最难猜拆穿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特别是假的那部分也要说得含糊其辞,话有可圆的余地。   毕竟谁都没有办法直接去找王源总理或田家庚这样的计经系核心人物去对质,“一百家”可以说是王源总理对央企初步定下来的“改制目标”而不是“改制决心”但在具体实施之前,“目标”跟“决心”混着说,谁又真能分得清楚?   现在告诉叶选峰他们,“一百家”是王源总理的“改制决心”要是鸿奇他爸直接打电话过来问,那就改说成初步确定的“改制目标”不是没有放宽的余地,他们也不能说沈淮是在胡扯,总之先打乱他们的阵脚再说。   成怡忍不住伸手掐沈淮一下,说道:“你啊,蔫坏透了。”   如果说是明年开始整并部委企业,给大型及特大型央企留下两百家名额,淮能集团还是有机会能自成一系的,不用怎么担心会给其他央企拆分掉。   “说实话,他们不听;非要逼着我挖坑给他们跳,他们才觉得痛快——我其实也没辙!”   沈淮摊手一笑,面对今天这样的场面,多少有些无奈。   成怡多少能感受到沈淮的无奈,沈淮前面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叶选峰他们却百般忌惮,还给他父亲直接扣一个“指手划脚”的帽子,想想也真叫人憋屈。   沈淮、宋鸿军、成怡走了半晌,围着饭桌的一干人等,还没有从沈淮刚才抛出来的消息炸弹余波里恢复过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才好。   虽然杯中还有残酒,但谁也没有心思喝下去,留下一桌子的残羹冷炙给保姆收拾,宋炳生与谢海诚、叶选峰到书房说话。   保姆忙不过来,谢佳惠拿着茶杯跟水壶,推门进书房,这一会儿工夫,里面就乌烟瘴气,刺人眼睛——她是顶不喜欢别人在家里抽烟的,但这会儿也没有说什么,宋鸿义主动将茶杯跟水壶接过去,她就退了出来,也没有听见里面人说些什么,没想到沈淮临走抛下的消息,会这么叫人震惊。   谢佳惠是不怎么关心政经的事情,故而理解不透沈淮抛出的消息惊人之处,谢芷这时候也没有心情上楼去陪谢棠,留在烟雾弥漫的书房里,看她爸、她姑夫跟叶海峰有没有什么对策可议。   当然,沈淮依旧有可能对他们说谎,但是他们怎么去核实?   要是沈淮透露的信息不假,那淮能集团将要面临的就是要给其他央企拆分、蚕食的残酷局面。   这个打击真的要来临的话,就太残酷了。   鸿奇他爸这些年,始终压着成光一头,年中改支持成光到冀省任职、入选中委,最核心的交换条件就是沈淮及小姑宋慧将淮能集团的控制权彻底交出来。   改革开放最初十多年,整个国家跟民族未来的道路会怎么走,很多人都看不透,但到现在,很多方向性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宋系内部也是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掌握淮能集团,在未来凝聚及组织政治、经济资源方面的巨大优势跟意义。   淮能集团虽然是宋系的地盘,产业发展及经营决策,宋系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但说到底淮能集团是国资企业,是国家的资产——要是国务院决心从国家层次对所有的部委企业进行整并,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将准能集团拆解掉,宋系尚没有能力站出来公开抵|制,而宋系在淮能集团之中集聚的影响力及控制力,自然也就随之瞬息瓦解。   宋系籍淮能集团、籍淮煤东出在淮海省形成的影响力,将会分崩离析,叶选峰、郑宜梧等一干宋系重点放到淮能集团培养的骨干,将来的仕途也将变得曲折,同时,刘建国的证券公司以及海丰集团等企业,近期聚集到徐城来,摩拳擦掌想围绕淮能集团大干一番、大赚一番的念头,也将彻底落到空处,前期的投入甚至都有可能血无归。   所谓拉拢孙启义,拉拢长青集团,打击梅钢及沈淮气焰的念头,自然就更是笑话——而在宋系内部,鸿奇他爸将来还能剩下多少资跟成光竞争?   “不可能这样的,沈淮他胆大妄为,什么谎话不敢说?”   宋鸿义打心底就拒绝去面对这样的局面,看着书房里众人沉默,忍不住说道。   大家都看了鸿义一眼,大家也都知道,沈淮确有可能说谎,关键是怎么去核实?   谁都知道王源总理全面主持国务院工作之后,肯定会手腕更强硬的推动国企改制工作,但中央直属及部委企业怎么改,大家都在猜,最终的方案还藏在王源总理的脑子里。   眼下最多也就计经系的核心人物,比如田家庚,有可能知道王源总理心里真正的想法;而贺相怀这样的国务委员甚至几个副总理,现在都未必能知道最终的方案会是怎样。   田家庚会不会主动跟沈淮透露相关的信息?   国企改制是分层次的,央企要改,省市的国企也要改,最终大家都要跟着中央保持相同的节奏。   去年以来,李谷主持的淮能省属国企工委,就在淮煤集团、省国投集团等多家省属国企业务及结构调整中,跟梅钢展开合作,田家庚离开淮海后,要是希望他对淮海省经济结构调整及发展的政策能延续下去,以及希望淮海省属国企的改制能走在全国的前面,他在离任之前,与沈淮沟通相关的消息,是有可能的。   相比较而言,沈淮虽然才是一县之长,在这领域的话语权已经强过书房在座的一干人,这是众人不得不面对的难堪事实。   不能去找王源总理或田家庚去核实这个消息,而沈淮这浑蛋刚才在桌上也说了“离桌不认”的无赖话,丢给他们要处理的局面则更复杂、更棘手,总不能这时候再回过头找沈淮去确认这消息的真假吧?   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沈淮既然敢对他们说,他们就算放下架子,再回头找沈淮核实,沈淮又岂会改口说实情?   谢海诚见大家闷在这边不说话,也不是办法,跟谢芷说道:“鸿奇应该回家了,要么你打电话给鸿奇说说……”   他怕鸿义跟他爸汇报这事带有太强烈的情绪,导致燕京那边的误判,眼下的局面是他们这边搞砸不得。   谢海诚心里也明白,他们要想从沈淮嘴里进一步掏出实情,是不可能了,除非鸿奇他爸亲自打电话,或者直接问宋慧,或者直接将事情捅到老爷子那边去……即使丢脸,现在也管不上太多了。 正文 第753章 真假消息(二)   更新时间:2013-09-14半路下起急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宋鸿奇将车停在巷道里,打伞下车,敲开院门,见是父亲的秘书,问道:“我爸他人呢?”   “在书房呢。 ”这时一阵急风刮过,刮得院子里的银杏树呼呼而响。   庭院灯光青濛,高过屋顶一截的树梢,浅淡的呈现在夜空之上,宋鸿奇抬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一夜风雨过来,院子里的这颗银杏树的叶子就将落尽,一年的冬季就将来临。   宋鸿奇走到屋檐下,合拢伞交给保姆,推开书房的门,见里间烟雾缭绕,平时甚少抽烟的父亲,此时右手夹烟,面窗而立。   “爸……”   宋鸿奇煞是惊讶,父亲抽屉里常备的是招待用烟,偶尔会陪同客人抽烟,他也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看到父亲独自在书房抽烟了。   宋乔生转回身来,见鸿奇推门进来,将烟灰弹落到桌角的烟灰缸里,问道:“跟机关同事吃过饭了?”   宋鸿奇点点头,说道:“吃过了。”   “这两年燕京不会太平,彼此都睁大眼睛盯着,都恨不得揪住对方的把柄,好一棍子打死,你确实也应该下去避开这些风波,甚至都有些晚了,”   宋乔生对眼前这个儿子还是寄以厚望的,谈话也是苦口婆心,说道,“你们这样的年轻干部,在部委有着比地方更好的视野,但阅历简单也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对国内的历史及现状了解得不够深入和广泛,所受的锻炼不够全面和严格,对地方工作尤其是基层领导工作缺乏经验,这也是限制你们进一步发展的瓶颈。你到地方上,自己在心理上还是要尽可能争取能全面主持区县工作,未来十年二十年,县域经济建设依旧会是国内最能接触、认识、分析和解决矛盾的地方,只要在这些地方摸爬滚打过,才会真正的去磨练执政及驾驭全局的能力……”   宋鸿奇即使知道父亲这样的安排,对他以后的仕途发展是最为有利的,但多少有些不甘心。   年中时老爷子亲自开口要赶他下地方,宋鸿奇到九月中旬时,名字就正式列入与江东省委组织的青年干部交流名单里。   到江东省的职务安排,近日也最终确定下来,宋鸿奇与机关同事喝过饯行酒,明天就会直接赶往江东省委组织部报道。   虽说宋系在淮海省的势力最强,但宋鸿奇无意过去扎堆,一是惹人闲话,二来到淮海省不会有他合适的位子,还会时时处处拿来跟沈淮比较,叫他初期到地方任职就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江东与淮海咫尺相邻,他到江东任职,与谢芷相聚更方便,同时江东各方面的基础好,地方上的矛盾没有发展滞后地方那么尖锐,相对容易完成从部委到地方的过渡。   宋鸿奇在部委提拔上正处级岗位已经满两年,倘若他不占地方领导班子职数,只是到地方锻炼,挂个副市长过两三年再回部委担任副司,倒是当下较常见的升迁方式,然后再正式到地方发展,仕途应该会更顺畅一些。   不过,接下来五到十年间,他父亲要向政治局委员甚至更高的位子冲刺,那他再走这样的捷径留在部委快速发展,会惹来极大的非议,成为竞争对手攻诘他父亲的把柄。   要避开未来这段时间里燕京城里的是是非非跟仕途险恶,宋鸿奇也需要离开燕京,到地方上发展。   宋鸿奇想要以干部交流的方式,直接扎根到地方,情况就又有不同了。   说到底就是宋鸿奇执政以及驾驭全局的能力,现在还没有办法得到江东省委的认可,不要说直接跻身副地市级的领导岗位了,就是正县级领导岗位,江东省委也无意直接让一个出来。   江东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薛曾与平江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沙正英,都是当年广南纵队出身的将领的后代,算是宋系的一分子。几番交流后,他们也仅是建议宋鸿奇先到平江市下面的一个县,担任县委副书记过渡一年半载,在熟悉地方情况之后,才正式调任正区县级领导岗位,全面主持一地工作。   这个建议倒还正常,近年来从部委交流下地方的青年官员里,除了纪成熙直接到冀河担任县委书记,其他罕有直接到地方担任一二把手的,花一年半载熟悉情况都要算是时间少的。   只是想到自己都三十二了,到地方还要先低挂县委副书记一职,而小自己四年的沈淮明年就有可能担任县委书记,这样的局面多少叫长期以来一直以宋系小辈领导人物的宋鸿奇感到难堪。   再难堪也没有办法,江东省委组织部不同意他直接担任区县一把手,而他到地方直接担任副市长什么的,太过扎眼,同样会叫他父亲处于不利、叫人攻诘的位置上。   他应该要忍住一年半载的难堪,争取在地方上从副书记直接升上书记。   这时候窗外风雨渐微,有汽车在院子外停下来的声音,叩门声响。   宋鸿奇看到他父亲的秘书又直接跑到雨中去开门,才意识到父亲是在等什么人夜里过来。   院门吱哑而响,宋鸿奇见是归京到电力部直属电力科学研究院任党组书记的小姑宋慧撑伞走进院子里,煞是奇怪,问他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没有接到谢芷的电话,”   宋乔生平静的说道,“王源总理主持国务院工作后,很可能会立即推动中央直接及部委企业的改制工作;又据沈淮所说,王源总理最终只会保留一百家左右的大型及特大型央企。这个消息将直接影响到淮能集团的去留……”   乍听这个消息,宋鸿奇也是吓一大跳,直觉不可信,说道:“怎么可能,不是之前推测王源总理会先推动部委简并工作,之后才会逐步启动央企及部委企业改制工作吗?”   “要不是王源是几个老头子认定的人选,他今年就应该退下去才是;就算不退,也只能再干一届,留给他的时间有限得很,他确实很有可能不按部就班的走。”   宋乔生说道。   “这事除了是沈淮说的,还有谁传消息出来?”   宋鸿奇问道。   宋鸿奇怎么也不甘心淮能集团就这样给拆分掉。   要是一切都能按部就班的来,在国务院先裁撤电力部,组建多家电网、发电及能源公司之时,淮能集团可以整并一部分电力部下属的发电及能源资产,推动徐东铁路复线工程建设,最终赶在央企全面启动改制工作之前,发展成有三到四百亿资产的特大型集团,就能够自成一系,长久的能受宋系影响跟控制。   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计划跟期待的;他们预期将会有三到四年的缓冲时间,虽然有些紧,但还够用的。   但是,倘若明年电力部裁撤与央企改制同时启动,而且最终的大特型央企只保持一百家,此时资产规模尚不足八十亿的淮能集团,在明年年底之前,显然是很难有希望去争什么一席之地的。   宋鸿奇直觉就是不相信这样的消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大的消息,他们这边一点风场都没有,沈淮在淮海反而能听到风声。   他没有接到谢芷的电话,也不清楚谢芷是怎么从沈淮嘴里听到这事的,故而也没有直接说怀疑沈淮在扯谎的话——事情也很清楚,父亲在接到徐城那边的电话之后,显然也是怀疑沈淮有可能在说谎,就直接给小姑打了电话核实这事,不然小姑在这样的雨夜,不会无缘无故的登门来。   宋鸿奇这才知道为何父亲在戒了多年的烟,今天又独立在书房里抽起烟来。   宋慧敲门进来,见鸿奇也在,说道:“鸿奇也在啊,到江东省后的位子定下来没有?”   “去沙港,担任副书记,听说小姑以前也在沙港工作过一段时间。”   宋慧微微一怔,平江市沙港县,跟霞浦、梅溪隔渚江而望,宋鸿奇不去淮海,到江东却偏偏到沙港县任职,这样的结果这时候又有些叫她没办法惊讶。   “我在沙港的工作时间很短,”   宋慧说道,又直接将话题转到正题上,跟二哥宋乔生说道,“我刚跟沈淮通过电话,这些话确实是田家庚所说,不过最终是保留一百家特大型央企还是多少,沈淮觉得这更可能是王源总理当下的一个目标,田书记或许想给我们更多的激励,跟他谈的语气稍稍有些沉重,倒未必就是决心……”   “啊!”   宋鸿奇气得想拿起桌上的杯子砸,沈淮这他妈传过来的算什么话:王源是性格强势、铁腕式的政治人物,而党内又有好几个老人将国内经济、社会成功改革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王源的决心”跟“王源的目标”这两个词背后传递的完全是不同的概念跟意义,沈淮故意模糊两者的界线,明明是想拿他们当猴子耍。   宋鸿奇看到他爸脸色也阴晴不定,心想他心头也是起恼,然而明知道沈淮在这上面是玩了手段,他们却是无计可施。   他们要是说沈淮“恶意恐吓”、破坏团结,沈淮会无辜的狡辩说他只是好意提醒——他们要是不理会沈淮的“好意提醒”将来要发生严重的后果,他们要承担的后果就是戴成国的影响力及威信会被严重削弱,而他父亲也会进一步失去跟成光竞争宋系内部政治资源的优势。 正文 第754章 真假消息(三)   更新时间:2013-09-14风吹北窗,振得窗叶哗哗作响,与谢棠坐在地板上聊天的谢芷听着这风声,暗感明晨气温又冷许多了,他爸、他哥、鸿义以及叶选峰等人,都还在楼下,没有离开,都在不确定的等着,或者说巴望着能有什么消息从燕京传来。   谢芷看着玻璃窗外黑色的天幕,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确定的消息从燕京传过来。   随手搁床角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见是鸿奇的电话,谢芷接通说道:“夜里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有接。”   “给机关里的人拉出去喝饯行酒,手机落车上了,喝得醉晕晕的都没顾得上看,我才到我爸这边。”   宋鸿奇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以后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   谢芷提醒道,“还有,就是尽量少喝酒。”   “我知道了,今天也是实在推辞不过,才喝了些酒,”   宋鸿奇在电话里说道,“沈淮夜里还没有离开徐城吧?”   “我也不清楚:鸿军今天刚到徐城来,他应该陪鸿军,但也说不定两个人一起回东华了。”   谢芷也不知道鸿奇在他爸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或者商量出什么结论,但听他问沈淮还在不在徐城,心里就有些奇怪:难道说,还要这边再跟沈淮去接触?   “小姑刚刚跟沈淮通过电话了,说到央企改制,保留一百家左右的特大型央企,很可能只是王源总理初步定下来的一个目标,倒不是最终真的只保留一百家……”   “啊!”   听鸿奇在电话里这么说,谢芷也是一愣,说道,“沈淮刚才在四叔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芷跟宋鸿奇喊谢棠她爸喊“四叔”要是跟她谢家的亲缘关系,谢棠他爸算是她的姑夫,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淮的说辞在短短一个小时里的变化,这叫她心头也陡然感到气愤。   想到沈淮在饭桌上那一番话明明白白是有意欺诈恐吓他们,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谢芷也不知道鸿奇现在跟谁在一起,但从电话里听他应该不是一个人,不然他的情绪不会这么淡然,又问道:“确定是这样吗?”   “也不是很确定,沈淮在电话里说,田家庚今天找他谈也很含糊其辞,他也不能准确的抓住田家庚话里的意思,只是将听到的消息提醒这边知道……”   听鸿奇这么说,谢芷猜测小姑宋慧应该就在旁边,不知道鸿奇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在跟她的电话也不无放泄一下,她纠结的拿手机敲额头,一时间也觉得束手无策。   “怎么,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么痛苦吗?”   谢棠赤足抵着墙壁,见谢芷愁眉苦脸的样子,疑惑的问道,在她看来,谢芷是那么的坚强跟聪明,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谢芷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都是沈淮那浑蛋害的!”   谢芷朝谢棠吐吐舌头,小声告诉她。   “……”   谢棠表示不解,她不习惯跟太多的人接触,匆匆吃过晚饭就躲上楼来,不知道他们在楼下接着又谈了些什么,她知道因为她的事情,谢芷对沈淮一直都很不客气,有对沈淮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时候,但没见她对沈淮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好奇的问道,“我哥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谢芷定睛看了谢棠好几秒钟,她不明白,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谢棠对那个浑蛋,除了躲得远远的,似乎就没有什么恨意,竟然还喊他“哥”给谢芷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问道:“难道我应该也跟你一样,喊我哥浑蛋?”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谢棠从地板上爬起来,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问:“谁呀?”   打开门见是表哥谢成江,奇怪的问道,“成江哥怎么还在我家?”   谢棠刚才都没有在意楼下还有没有人,还单纯的以为谢芷今天要留下来陪她说话,没想到大家都还没有离开。   谢成江笑着说道:“这么想赶我们走啊?”   探头跟谢芷说道,“你下来一下。”   谢芷爬起身来,跟着她哥下楼,再到乌烟瘴气的书房里,看着一屋子人坐着抽烟的样子,也知道在鸿奇给她打电话的同时,鸿奇他爸应该跟姑夫也有通电话,她问道:“现在怎么办?”   沈淮挖的是一个叫他们进退两难的陷阱,沈淮的话预告他们将要面临的最大危机,无法找人核实,也无法拖延着置之不理。   他们要是不理会沈淮的“好意提醒”但万一叫沈淮一语成谶,惹别人耻笑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们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损失,但他们要重视沈淮的话,怎么重视是最大的问题。   “沈淮应该还在徐城……”   谢海诚坐在书房的角落里,抬头说道。   谢芷这时候才陡然想起来,鸿奇刚才在电话为什么要提及沈淮,当下就说道:“我不去见那混蛋!”   “我跟成江过去,”   叶选峰说道,“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想着看我们的热闹,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搞什么内耗,有什么事情,大家能坐下来摊开来说,比什么都要好……”   叶选峰的话叫谢芷颇为意外,但想想叶选峰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一旦淮能集团被拆分,对叶选峰他个人仕途而言,绝对是一次严重的打击;而且眼下是淮能集团遭遇最直接的危机,叶选峰作为淮能集团的负责人,他不出面了解情况,他不出面跟沈淮妥协,一味想要保全自己的颜面,他怎么可能得到信任?   不过,谢芷心里也想明白,叶选峰以及她爸、她姑夫,是希望她跟着一起去的:叶选峰跟沈淮接触极少,她哥跟沈淮接触也不多,根就猜不透那浑球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来就处于势力,要是让叶选峰跟她哥这时候跑上门,有可能受羞辱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很难有机会扳回主动。   她要是想不过去,那就要她爸出面了。